也不是坐等,是躺等。
正昏昏欲睡呢,床頭的手機開始震動。
杜若酩瞄了一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劃開接聽鍵,點了免提,放在離耳朵八丈遠的地方,懶懶回道:“說?!?/p>
“阿酒!阿酒!”錢綣在電話里咋呼,“今晚這屆學生會最后一次聚餐,你要不要來插一腳?!”
“……不了吧,我又不是你們部門的人?!倍湃趱は攵紱]想,直接回絕。
“明天我們就是畢業(yè)班的人了!難道你不想抓住高二的尾巴再浪一波嘛?!”錢綣顯然不死心,“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 ?/p>
杜若酩愣了一下,卷哥真是有毒,這兩句話她明明是念出來的,但在杜若酩的腦子里卻自動轉換成了音頻的模式,并且還有繼續(xù)播放下去的態(tài)勢。
“是不是心動了?!”杜若酩的沉默讓錢綣以為他已經在動搖了,語氣更加興奮活潑,“心動不如行動啊小同志!”
“……不是,我沒有?!倍湃趱ぐ涯X海里的旋律揮散,繼續(xù)慵懶應答,“我跟你們這個組織的人又不熟,去了也是尷尬?!?/p>
“你都不熟了兩年了,再不熟,這一輩子都熟不起來了!”錢綣還在積極爭取,也不知她到底怎么回事,非要拉著他一起。
但卷哥這話,說得好像也確實有些道理。
杜若酩不算是個完全內向孤僻的人,但也絕對不是熱情開朗那一類型的。通常別人不和他搭話,他也不會自己主動去交流。所以時至高二結束,他除了認識文理科分班前后的兩撥同班同學,也就只和張有弛熟悉些。
“是不是更心動了?!”杜若酩再一次的短暫沉默,讓對面的聲音更顯勝券在握,“別猶豫了,來吧來吧。”
“我還是……”杜若酩還是有些猶豫,畢竟那種動輒十幾二十人的大型聚會,他光是試想一下場景,都覺得難以適應。
“不會尷尬的!這不有我么,再不濟,還有張有弛呢?!卞X綣使出卷哥“不容置疑”必殺技,直接給杜若酩下達了最后通牒,“就這么說定了,等會兒我把時間地點發(fā)給你,別找不著路?。 ?/p>
“……”杜若酩還想說些什么的,話到嘴邊還是咽回去了,只說了一聲,“好吧。”
他本來是想說“強扭的瓜不甜”,可錢綣偏偏又提到了張有弛,無論如何,這句玩笑話是怎么說都不適合了。
剛剛掛掉電話的手機又一陣響動,應該是錢綣的微信消息。杜若酩一直保持著仰面癱在床上的姿勢,盯著天花板愣神,也沒有及時去查看。
工作狀態(tài)中的空調,再高級都會發(fā)出“嗡嗡”的聲響。雖然門窗緊閉,但窗外烈日下的蟬鳴依舊此起彼伏地透過玻璃傳到室內。
杜若酩特別喜歡這樣的感覺,透明屏障的內外便是冰火兩重天,他可以在屏障內的舒適環(huán)境里,看著屏障外刺眼的陽光,體會著夏天的熱烈和靜謐。
突然想起來,好幾天沒寫日記了,但杜若酩完全不著急,更不會懊悔,因為早已習慣為自己的懶惰找各種各樣的借口,面對著日記本里空缺的頁面,他會美其名曰“留白”。
很多話不用說得太明白,很多事也不需要用筆墨記錄,遺忘也不全是憾事,記住想記住的,就很好。
然而目前杜若酩最想記住的,就是解決物理大題的錦囊妙計。
刺耳煩人的蟬鳴,一旦被玻璃屏障鈍化,就顯得不那么惹人厭了,反而有一種催眠的神奇效果。杜若酩半睡半醒間,又感覺到手機的震動。
迷迷糊糊撈起來,瞇著眼睛點開看,微信里多了好幾條新消息。杜若酩習慣性點了那個未讀消息的快捷按鈕,從新消息中的第一條慢慢往下看。
【卷哥:晚6點,不見不散?!?/p>
“……什么就不見不散啊……”杜若酩覺得費解,“也沒說地方啊怎么不見不散啊……”
【卷哥:你個笨蛋,不會以為“不見不散”是一句結束語吧?】
【酩酊小酒:啊?】
【卷哥:“不見不散”是那個餐廳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