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潯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走到了他身邊,下意識地向那唯一的暖源靠攏。
兩人并肩立在梅樹下,誰也沒有開口。
只有風(fēng)聲,雪聲,還有彼此之間,那幾乎可以聽見的,壓抑的喘息。
他忽然將手中的暖爐,塞進(jìn)了她的懷里。
“拿著?!?/p>
不由分說的語氣。
慕卿潯的指尖,在觸碰到手爐滾燙外殼的瞬間,猛地一顫。
一股灼熱的暖意,順著她的指尖,飛快地竄入四肢百骸。那股盤踞在骨髓里的陰寒,竟被驅(qū)散了幾分。
她死死地抱著那個暖爐,像是抱著救命的稻草。
“幼時你總搶我暖爐……”
身邊的人,忽然低聲開口。
那聲音里,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嘆息,和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懷念。
“每次都說我小氣,不肯給你。可每次,最后不都到了你手里?”
“如今,倒肯這么安靜地陪著了。”
慕卿潯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地扎了一下。
不是疼。
是酸。
是澀。
記憶的潮水,瞬間沖破了閘門。小時候,在大雪紛飛的冬日,那個總是板著臉,像個小老頭一樣的矜貴少年,和他懷里那個永遠(yuǎn)捂得暖烘烘的手爐。
還有那個總是跟在他身后,蠻不講理,連搶帶奪,也要把手爐弄到手的,無法無天的小丫頭。
原來,他都記得。
原來,在那些她早已模糊的歲月里,他竟記得如此清晰。
那股暖意,混著滅頂?shù)乃岢煌可闲念^。
她抱著手爐,指尖收緊,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那鎏金的外殼里。
雪,越下越大了。
她和他,兩個被困在牢籠里的人,在這漫天風(fēng)雪中,依靠著一個手爐的微末溫度,短暫地取暖。
雪地上,兩個人的影子被拉長,交疊,再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