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府的書房內,燭火跳動。
江遇的指尖在兩張紙上緩緩劃過。一張是顏墨通過“蜂巢”的渠道秘密送來的清單,上面羅列的枯魂草、百煉寒鐵、七竅玲瓏石等物,無一不是禁術的材料。另一張,則是一張字跡潦草的字條,從大理寺天牢里輾轉傳出,上面只有寥寥數字:“冷線抽離,枯草朽金之氣?!?/p>
慕卿潯的字。
這沒頭沒尾的八個字,在別人看來或許是瘋言瘋語,但在江遇眼中,卻與那份清單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莼瓴萑紵龝r,散發(fā)出的正是那股枯敗中夾雜著金屬銹蝕的氣味。而百煉寒鐵,正是構建抽魂奪魄陣法時,用作能量傳導的“冷線”。
他的手指停了下來。
唐府的命案,新娘入獄,從頭到尾都透著一股子怪異。原來,這根本不是沖著慕卿潯去的。這樁婚事,這個所謂的殺人現(xiàn)場,都只是一個幌子。一個用來掩蓋真正目的的巨大煙幕。
他們的目標,是國師謝緒凌。
“太師府……”江遇的唇邊逸出一聲冷笑,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好一個‘窺天之能’,好大的胃口?!?/p>
他豁然起身,對外喝道:“來人!”
一名親信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門外?!昂顮??!?/p>
“召集府中所有精銳,備馬?!苯龅穆曇魶]有一絲波瀾,卻帶著山雨欲來的壓迫感,“我們去太師府,‘請’一個人。”
夜色如墨,太師府門前燈籠高懸,映照著府門上“太師府”三個燙金大字,威嚴赫赫。
江遇翻身下馬,身后的親兵迅速將整個府邸包圍得水泄不通。這番動靜,立刻驚動了府內之人。
不多時,府門大開,身著常服的柳太師柳正淳在一眾家仆的簇擁下走了出來。他年過半百,精神矍鑠,一雙眼睛在夜色中顯得格外精明。
“江侯爺,這是何意?”柳正淳看了一眼江遇和他身后的兵士,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錯愕與不悅,“深夜帶兵圍困朝廷一品大員的府邸,侯爺是想造反嗎?”
好一頂大帽子。
江遇卻像是沒有聽出他話中的威脅,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親兵上前。
“柳太師言重了?!彼恼Z氣平淡得近乎無情,“本侯奉旨查案,有線報稱,太師府中藏匿了重犯,事關國體,不得不慎重。還請?zhí)珟熜袀€方便?!?/p>
“荒唐!”柳正淳怒喝一聲,氣得胡須都在發(fā)顫,“我柳家世代忠良,對大周忠心耿耿,何來重犯一說!江遇,你休要在此血口噴人,污我門楣!”
江遇也不與他爭辯,只是從懷中掏出那張清單,在他面前展開。
“太師或許不認識什么重犯,但想必對這些東西不陌生吧?”他指著上面的字樣,一字一頓地念道,“枯魂草,百煉寒鐵。柳太師,這些東西的用途,還需要本侯在您府門前,當著所有人的面,一一說明嗎?”
柳正淳的瞳孔驟然一縮。他臉上那副義正辭嚴的表情,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