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司堰的話平靜,卻透著威壓。
眾人都凝神屏氣仔細聽著,聽到他這般說全都松了一口氣。
他們心思各異,鄙夷竇仲淵的同時,又有些羨慕。
至少太子并未嚴詞拒絕,駁了他的面子,說不定他只是需要這樣一套程序,一旦奏折遞交上去,挪動官位還不是他一句話的問題。
竇仲淵也是被憋得沒法,才想出這等暈招,平日里就連大房想見太子一面都難如登天,還別說他這個不入流的閑廄使。
他心中一陣狂喜,腆著一張笑臉,“是,殿下說得是,我等會回去就寫奏本?!?/p>
竇伯昌臉色難看極了,連忙使了眼神讓下人們把他攙扶了下去。
他勉強擠出笑意,雙手舉杯,恭敬道,“殿下,你隨意,我干了?!?/p>
裴司堰端起酒盞,抿了一小口,拿起筷子繼續(xù)用膳。
竇伯昌見裴司堰只是簡單嘗了幾道菜,擰著眉頭,“漪丫頭,還不快給太子布菜!”
辜夫人也出聲附和,“是啊,我們也不知道太子喜歡吃什么,你也不告訴我們,為人妻可不能這般大意?!?/p>
聽著他們頤指氣使的口氣,竇文漪只覺得滿桌子菜索然無味。
各種情緒在她胸口翻騰,時至今日,他們還想當著眾人的面教她三從四德?
她竭力壓制心中的慍怒,過了須臾,才淡聲道:“父親,母親,儲君的喜好可不能隨意打聽,就算是竇家也不行。這些都有忌諱的,你們不知道嗎?”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到旁桌響起一聲低笑,這笑聲來自二房的楊氏,她大概是見不得大房春風(fēng)得意。
辜夫人被懟得面紅耳赤,訕訕道,“是,是,我們考慮不周?!?/p>
裴司堰面無波瀾,似乎對飯桌上的暗流涌動毫不在意,只是他也擱下了筷子,不再吃任何東西。
竇明修原本鼓足了勇氣過來敬酒,見狀,只得將手中的酒盞又放了回去。
裴司堰睨了她一眼,“吃好了嗎?”
竇文漪輕輕點了點頭。
直到上了馬車,竇文漪被他抱在懷里,情緒都還有些低落。
“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們兩人的六親緣確實很淺?!备]文漪神色落寞,如實回答。
還好,她從小到大一直有祖母疼愛,而裴司堰雖有溫皇后疼愛,可惜她卻早早離世。
裴司堰捋著她的秀發(fā),若有所思,“是,所以,我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他不敢想這個世間,若是沒有她會是何等的孤寂。
竇文漪忽地做起身來,聲音很輕,但眸光堅定,“竇仲淵也好,其他任何竇家人,我不希望他們通過我雞犬升天。他們不配,他們曾經(jīng)都是傷害過我的人,你這次若是讓他們?nèi)缭福粫v得他們貪得無厭!”
裴司堰低低地笑出了聲,“漪兒,你擔心我會變成昏君?”
“竇仲淵的上疏,若行之有效,對馬政有益,那何嘗不是棟梁之才,我重用他也無妨??扇羲麑懮蟻淼亩际菑U話馬屁,給他發(fā)俸銀就是浪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