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上的掛鐘,秒針每一次移動發(fā)出的“咔噠”聲,都沉重地敲擊在江昭陽的心房上。
如同為他的政治生命進行倒計時。
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
那些沸騰的真相,那些無處宣泄的憤怒,在胸膛里灼燒,疼得他五臟六腑都在抽搐。
他知道,任何此刻說出的語言——無論是激烈辯駁,還是蒼白解釋——都只會成為秦明筆下的呈堂證供,成為對方筆下勾勒他“推卸”、“不坦白”、“有問題”的注腳。
張超森苦心布下的網(wǎng),已經(jīng)通過秦明的手,嚴絲合縫地將他罩在了中央。
越是掙扎,纏繞得就越緊,直至窒息。
所有言語,都失去了意義。
任何解釋,都是徒勞。
江昭陽的嘴角極其細微地向下撇了一下,那是一個飽含著無比壓抑、近乎痛苦的弧度。
他緩緩地低垂下眼簾,目光落在自己掐出了紫紅印痕的手背上。
那印痕,是無聲抗爭留下的唯一見證。
然后,他松開緊握的拳頭,任由那尖銳的刺痛感消退。
整個身體仿佛被瞬間抽空了力氣,又像是瞬間被灌注了千鈞重的鉛。
他挺直的脊背依舊僵硬地支撐著,但那曾經(jīng)激烈反駁的氣勢,已如潮水般褪去。
他抬起頭,迎向秦明審視的目光,眼神中的怒火、不甘、委屈都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一種近乎木然的、深不見底的平靜。
他不再看他眼前的兩位“大員”,目光仿佛穿透了他們,穿透了墻壁,看向了一片虛空。
無聲的死寂,開始在小小的辦公室內洶涌地蔓延、堆積。
時間仿佛凝固。沒有解釋,沒有反駁,沒有任何新的信息填補這令人窒息的空白。
江昭陽,沉默著。
這是一種放棄辯白的消極嗎?
不,這更像是一種看清全局、洞察死局后的終極自保,一種以退為進、以靜制動的絕望戰(zhàn)術。
他知道,在這精心設計的羅網(wǎng)里,他的每一句話都可能成為新的把柄。
此刻的沉默,是他唯一還能掌控的武器,盡管這武器是如此蒼白、如此沉重,承載著他無法言說的屈辱和滔天的憤怒。
他將自己的所有情緒、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真相,通通封鎖進這銅墻鐵壁般的沉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