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縣里的干部隊伍會怎么想?上面會不會認為是基層在搞土政策,亂來?”
“一旦引起連鎖反應,影響到干部隊伍的穩(wěn)定性和凝聚力,后果不堪設想啊,魏書記!這責任太大了!”
江昭陽一口氣說出了所有現(xiàn)實的、巨大的阻力。
他知道魏榕有魄力,但這次的目標過于驚人了。
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傳言如野火般蔓延開時,那些驚愕、嫉妒、猜疑甚至憤怒的目光。
仿佛看到了上級嚴厲的問責狀。
更清晰地看到了某個陰險人影臉上必然會露出的刻毒冷笑。
魏榕靜靜地聽著江昭陽充滿擔憂、甚至是略帶焦灼的陳述,臉上沒有任何不耐煩。
等他說完,辦公室里再次陷入一種短暫的、幾乎令人窒息的沉默。墻上的鐘擺依舊在機械地擺動。
一絲了然于胸的微笑漸漸在魏榕的唇邊漾開。
這笑容里沒有戲謔,反而帶著某種深長的意味。
“昭陽同志,”她身體微微靠向寬大的椅背,雙手交叉放在身前,姿態(tài)顯得從容而篤定,語氣變得比剛才柔和,卻更有力,“說了這么多,你是不是心里還在想,我魏榕今天所做的一切,依舊是在念著你當初救我的那份情?”
“用政治前途報私人的救命之恩?”
她自嘲似的搖搖頭,目光如炬,“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縣委書記,公私不分到這個地步了?”
江昭陽沒想到魏榕會如此直接地點破他內(nèi)心深處的疑慮。
這個疑問確實存在,哪怕他極力試圖說服自己魏榕是出于公心。
畢竟,那份救命之恩,如同一個無形的巨大砝碼,始終沉甸甸地壓在關系的天平上。
此刻被魏榕驟然點破,他一時語塞,臉上掠過一絲被看透的尷尬。
“……魏書記,那是以前的事了?!?/p>
“過去就過去了,您真的沒有必要……”江昭陽試圖解釋,聲音顯得有些干澀。
“當然不是!”魏榕猛地打斷他,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堅決。
她身體再次前傾,雙手撐在桌面上,目光逼視著江昭陽,“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