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2章（第2頁）

在她不容人拒絕的態(tài)度下，李秋嶼字據(jù)上簽了字。她的神情告訴他，她這一輩子，非常不易，如今境況難堪卻也絕不會占人半分便宜。

無論李秋嶼如何解釋，他是不要回報的資助，但楊金鳳堅信，即便如此，做人都不該無功受祿，一欠一還，涇渭分明。

明月聽奶奶在外人跟前說自己好，有些出神。

“我不好，我總是覺得奶奶沒爺爺好，她要是知道，肯定傷我的心。”明月愧疚說道，她又往外看，楊金鳳正給人稱豆子。

李秋嶼說：“現(xiàn)在我知道你的一個秘密了，作為交換，我也說個我發(fā)現(xiàn)的秘密好不好？”

明月被他說得怔怔的。

李秋嶼說：“你是個好孩子，不是聽你奶奶說的，是我自己發(fā)現(xiàn)的?！?/p>

明月為他的肯定心微微顫抖起來，她一口口咬餅，只是笑。

吃完飯，楊金鳳跟明月一塊兒給他摘了些時令蔬菜，把西瓜也帶上了，都裝到他后備箱里。

天氣熱，李秋嶼讓她們祖孫回去，她們不肯。李秋嶼見明月瞥車上小金葫蘆掛件，便取下來：“拿去玩兒?！?/p>

明月手往后背：“我不要，我就是看看?！?/p>

李秋嶼笑著牽過她手臂：“拿去吧?！?/p>

楊金鳳說：“哪能隨便要人東西，李先生，她大了也不玩兒這個，你還是掛上去?！?/p>

李秋嶼道：“小玩意兒，讓孩子拿著玩兒吧?！?/p>

楊金鳳還是不松口，等他啟動車子，從車窗突然把小金葫蘆丟到明月懷里，車窗關上了，李秋嶼鳴了聲喇叭，揚塵而去。

楊金鳳拿過來翻來覆去看，咬了咬，面色一下嚴肅：“這金的，下回見得給人家，這可不興要的。”說完，掏出塊舊手帕小心包好，再不給明月。

明月惆悵不已，默默不說話。

楊金鳳的孫女念書念……

楊金鳳的孫女念書念出來了，這消息，傳遍莊子，學校跟鎮(zhèn)上政府各自獎勵了五百塊錢，莊子上的人這才說，念好書就有錢，天大的好事哩。

旁人見著回家來的棠棠，問她念書的事，一下惹惱她。棠棠念書不行，在班里倒數(shù)，天天都不想念書，她得了奶奶給的十塊錢也不高興。這人偏還要開她玩笑，說楊金鳳不要她了，她怎么又跑來子虛莊？這樣的話聽多了，棠棠到家就跟明月發(fā)脾氣，明月便哄她：

“想不想吃辣條？”

棠棠嘟囔：“早吃夠了。”

“那你想吃什么？我?guī)阗I。”

“啥也不想吃?！?/p>

“咱們?nèi)ベI個頭箍戴吧？”

“你有錢燒的呀，買這買那?！?/p>

明月對她的叛逆無可奈何，棠棠卻憤懣，她認定奶奶把自己過繼給了表叔，她念小學了，有些事，隱約懂得，表叔家沒有小孩子，所以才對她好。她心里害怕，要是有一天表嬸生了小孩，就不會對她好了，到時候，這邊不要她，那邊不要她，她怎么辦？這種恐懼和憤怒，在她小小的心里和身體一起長起來，棠棠對奶奶，姐姐，表叔一家都不能夠完全信任了，她念書又不好，沒有讓人疼愛的本事。

大集上有賣衣裳的，明月花了二十塊錢給棠棠買條裙子，蓬蓬的，帶小亮片，棠棠這才高興起來。楊金鳳回來看到了，把明月數(shù)落一頓，買衣裳這樣大的事，小孩會叫人坑死的，裙子買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