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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巖小說>千里萬里月明番外txt > 第169章(第1頁)

            第169章(第1頁)

            李秋嶼說西北干燥,下回出門就去西北。

            “有多干?”

            “也許會流鼻血,嘴巴容易裂。”

            可見人跟彈簧似的,彈性非常大,擱哪兒都能生活,牲畜也是,跟著人一塊兒,環(huán)境叫它怎么活,它就配合著活。

            “西北是不是比平原還窮?”

            “經(jīng)濟(jì)確實更差一些,沒辦法,南方跟北方差異大,東部跟西部差異也大。等你念了大學(xué),可能會發(fā)現(xiàn)你的同學(xué)來自五湖四海,有富到你沒法想的,也有窮得你沒法想的。”

            這是個很復(fù)雜的問題了,人生在什么家里,不是自己能做主的,明月別無所求,只希望自個兒努力能改變點什么。

            他們在市區(qū)逛了一天,還去了工業(yè)園,莊子里的人便是來這種地方打工,明月在工業(yè)園外頭看,想起范曉云,里頭有無數(shù)個范曉云呢,打北方的村莊來。

            明月終于看見聽了很多年打工者們的目的地。

            “為什么這兒會成北方人喜歡打工來的地方?”

            李秋嶼解釋說:“這兒工商業(yè)歷史悠久,新中國沒成立前就有了一定的工業(yè)基礎(chǔ),地理位置優(yōu)越,離上海也近,改革開放后發(fā)展很迅速,廠子多,機(jī)會多,來這打工是不是好理解了?”

            明月心道,所以越有錢的就越有錢了,人家八成都快發(fā)展一百年了,他們卻只能一直種地,等發(fā)現(xiàn)有這么個地方,能叫日子過得更好,便都來,一撥一撥的年輕人走掉,莊子里剩的人老了,再死去。她懷疑再過幾十年,說不定子虛莊烏有鎮(zhèn)都要從大地上消失,村子也死了,像人一樣。

            “那誰種地啊?等都去打工了,莊子里的人越來越少。”

            “沒人種了,可能政府會出面收回,統(tǒng)一耕種?!?/p>

            消失是好還是不好?她不清楚,她還有時間能去弄明白答案,她欣慰于她有個能說話的李秋嶼,他足夠溫柔,足夠睿智,能為她解答的都會告訴她。

            明月腦子里的為什么太多,越長大越多,能思考是好的,思考過后能搞懂是好的,搞懂之后能做點什么是好的,做了若還有成果,那真是更好了。

            “奶奶是被犧牲的?!彼粗I(yè)園,猛然意識到這一點,“人都來建設(shè)城市了,總有來不了的,來不了的就是犧牲者,不曉得有多少個奶奶那樣的人。打仗的時候,有人為打仗犧牲。不打仗的年景,有新的犧牲方式,總得有人犧牲??赡芎芏嗄旰?,大家會說,這是有意義的,是歷史進(jìn)程的必然,但犧牲的,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不能因為他們沒什么文化,沒見過世面,就否定他們?yōu)槿说纳矸?,覺得他們不會思考,可他們有知覺,人有的,他們都有。我想到這點,會覺得痛苦,也可能僅僅因為我是犧牲者隊伍里的,如果我生在富裕的家庭,幸福順利,我的眼睛還能看見這些嗎?”

            李秋嶼沒法反駁。

            “明月,我希望你不要悲觀,你好了,奶奶做出的犧牲就不會沒有意義?!?/p>

            明月絕非悲觀,她不過有些酸楚地陳述個事實:“我沒有灰心的意思,也不會反意義,我還是想好好過日子。就像現(xiàn)在我見著這么多廠子,怪好的,曉得了大家去的是什么樣的地方?!?/p>

            工業(yè)園看著規(guī)整,有秩序,條理分明,屬于城市現(xiàn)代文明的部分。但廠子里打工是辛苦的,流水線作業(yè),人一坐一站就是多少個小時不能挪,漂亮的文明,總得有人在文明背面干活才能漂亮。

            李秋嶼無意識頷首:“好,不反意義很好,如果把生活方方面面都解構(gòu)了,人就會像羽毛那樣輕,哪兒都能是落腳點,哪兒也不是落腳點?!?/p>

            明月敏銳地看看他:“你以前是這樣的嗎?”

            李秋嶼道:“不完全是,但以后能走到哪一步,取決于我跟什么人待一塊兒,走哪一條路,能讓我的心靜下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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