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張開嘴,慢悠悠地便咬了上去,真的就像是在咬食一節(jié)鮮嫩的竹筍一般,將她吞咽入腹。
輕輕的廝磨,微微的疼痛,遠比親吻更加催人魂魄,麻人骨髓。
若是遠遠看去,透過床幃之隙,便以為是一只冰冷的艷鬼在捕食無辜的女子。
裴明繪推著他的肩膀,想要逃開,光潔的脊背卻又被一雙大手猛地控住,絲毫不能遠離,卻又猛地往前一帶,整個人就栽進了他的懷里,而他的另一只手卻慢條斯理地搭在她的腿上,修長優(yōu)雅的中指的指節(jié)帶著滑膩的水光,它一點一點,一寸一寸燎起火焰,幾乎讓她的血液都就此沸騰。
人本不就能奢求太多,她心中苦笑,轉(zhuǎn)過身來,迎合地抱住他的脖頸,以便他之予取予求。
在一次又一次的溫熱的潮水涌動里,她陷入了一場長長的夢里。
這場夢里,沒有陰謀,沒有殺戮,沒有那些倫理道德的束縛,有的只是兩顆緊緊依偎著的心。
可夢再長,卻也有醒的時候。
裴明繪自混沌中清醒過來,便嗅到空氣里彌漫著的馥郁的冷香,糾纏在她的呼吸間,讓她心神蕩漾,整個人也好似飄在了一葉扁舟之上。
屋子沒有點燈,一片黑暗里只有燎爐的橘紅火光與窗外的冷色雪光糾纏在一次,虛虛幻幻真真假假,幾乎讓她覺得自己還在那片綺麗的夢里。
眼眶里余著尚未落下的淚水,將各色低迷的色彩暈城斑斕的色塊。
裴明繪眨了眨眼,那滴淚也就落了下來,眼前的模糊如潮水一般退去,清晰的景象漸次漫入眼中。
她平躺在榻上,渾身酸痛,那些令人臉紅的痛楚無聲地提醒著她,方才發(fā)生的事。
良久,她才重重地吐出氣來,輕輕地轉(zhuǎn)過身去,鋪陳在榻上的黑色發(fā)絲便被汗水黏在她光潔的背上,她將頭墊在胳膊上,目光炯炯地看著他。
借著被床帷篩過的斑駁卻又柔和的光亮,裴明繪看清了他的輪廓,他平躺著,沉沉地閉著眼,纖長濃密的眼睫向下垂著,清俊雋雅的容貌被冷暖交織的光亮勾勒出一層微光輪廓。
忽然,裴明繪覺得他不在那么高不可攀了,或者說,他不在孤獨地棲息在懸崖上,而自己只能在谷底仰望著他,一直仰著頭,直到脖頸酸痛得再也抬不起來為止。
她伸出了那白皙瘦削宛若藕臂的,帶著露水一般的細膩水光的手臂,手指虛虛地撫過他的臉,小心翼翼地描摹著他的輪廓。
他的眉眼一如既往的那么好看,極盡溫柔的秀色卻隱隱透著一股鋒芒,白玉似的面容卻無聲流動著寒光,他雖閉著眼,可是她卻覺得,他正清醒著。
他本就淺眠,若有風吹草動便會立即動身。
這樣的人,又怎么不會察覺到臥榻之側(cè)的動靜呢。
她看著他,癡迷而又哀傷。
雖然,她已經(jīng)得到了他,可是她的心底為什依舊充斥著不安呢?
這種不安像是看得見卻摸不著的藹藹白霧,陰森森地籠罩在她的心上,好幾次都讓她喘不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