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確實是,畢竟天冷了嘛。”
等到了城西的批發(fā)市場,易承睜眼,將手機(jī)里記錄好的水果種類和數(shù)量翻出,復(fù)習(xí)一遍后,就收了手機(jī)。
這家批發(fā)市場,很大,但商販都是零碎的,一條道貫通下去,批發(fā)的東西幾乎沒有關(guān)聯(lián)。
楊越只管開車,從左開到右,打直兩步,又從右開到左。
易承則看著這些賣的東西,鎖定要買的,就推開車門,跳下去,談攏價格后,就把貨物搬上車……
行云流水完,貨車上滿了個十之八九,而這時,易承才偏著頭,將一直放在安全帶旁的小毯子撈起來,蓋住頭繼續(xù)睡。
車外依舊靜悄悄的,太陽沒有露面的跡象,遠(yuǎn)端的月亮,彎彎的。
楊越看了眼時間,“06:10”,確定不會耽誤店面擺貨后,把車速放慢了些。
入秋后的早晨,橘紅色的天光,可真能值上千金。甚至于,千金一擲,都難買一絲,同那一寸流逝一寸金的光陰一般難得。
車子穩(wěn)穩(wěn)停在“一個水果店”后門處,楊越拔掉車鑰匙,側(cè)過上半身,將人細(xì)細(xì)看著。
披著小毛毯,腦袋和脖頸都給蒙得嚴(yán)嚴(yán)實實,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往下些,灰色外套半敞開,隔著一件白色t恤,能依稀窺見xiong口起伏。
果然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愛睡。
看了有那么久,他用胳膊肘懟開車門,弓著背下去,繞了一圈到車尾,把圍著一周的護(hù)板放下,就著那一筐香蕉往下抱。
才走沒兩步,箱子重量將腰壓彎到幾乎與地面平行的弧度,楊越感覺后腰扯了一道筋,而后帶著兩用力的手臂一縮,力氣驟地銳減。
他咬牙,耐不住軟著的骨肉根本使不上勁兒來,箱子隨著重力往下落去——
著地前夕,易承快步趕來,單手托底,另一手靈活按上邊緣。
雖然兩力對沖,手腕被迫往下壓了些,但好在少年力不小,堪堪將箱子接住。
順勢將香蕉箱搬上果攤,易承頭微偏,活動了下肩頸,笑著道:“趁我睡了,逞能呢?”
楊越雙手握拳,往后來回用力敲打扯痛的腰背,聽到他的話,繃緊的臉舒展了些,嗓音夾著些顫抖,“怎么跟你楊叔說話的……”
擺譜結(jié)束,他慈言:“還好你趕得及時,不然可惜了一箱好香蕉?!?/p>
“哪里可惜,摔了也能吃?!币壮猩晕⒒顒觾上率滞?,就近將車邊上的水果搬下來,而后跳上車,把另外一些也挪下來。
去年過后,楊越就有了比較嚴(yán)重的腰傷,剛剛又扯了兩下,搬不動?xùn)|西,便只得坐到一旁,清理些昨天余留的根葉和壞果。
理了有一會兒,他止不住地說:“承小子,你楊叔是越來越不中用了,連箱香蕉都搬不動,還麻煩你——”
“楊叔?!币壮胁幌犕甓贾浪栽剐┦裁矗p手輕腳把巨峰葡萄搬下來,脫去外頭包著的紙,有模有樣地放上架子,語氣散漫,“您這話說下去,姨聽到了,可有您的罵受?!?/p>
這話像是得了哪個大師的點(diǎn)化,剛落了尾音,老遠(yuǎn)就傳來一聲吆喝。
——“哎喲喂,今早上這么早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