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舒服。
他上次洗澡都記不清是什么時候了。趙寶珠想道。燒水廢柴火,他們小山村可輕易動不得過冬的柴火。夏天還可以在溪水里去洗,到了冬天大半個月不洗澡的都大有人在。但是爹爹疼他,知道趙寶珠喜歡干凈,冬天隔日就會給他燒一小盆水來擦洗身子。
只是這一路進京趕考,沒了爹爹,他真是吃了不少苦頭。連飯都吃了上頓沒下頓,更別說是洗澡這么奢侈的事情了!
趙寶珠抹了把臉,發(fā)出一聲舒爽的喟嘆,感覺因為連續(xù)幾天趕路的疲憊都散去了不少。為了防止自己滑入水中,趙寶珠握住浴桶的邊緣,手下木頭的觸感非常結實,趙寶珠稀罕地拍了拍浴桶的內壁,心想做這個桶的料子都夠做個豬槽的了。
京城就是不一樣。隨便一個客棧條件都這么好。
就是店小二的態(tài)度差了點。
趙寶珠回想起剛才那個青衣男子橫眉豎眼的樣子,撇了撇嘴。但是想到人家好心將暈倒的他收留進來,也就不好說什么了。要是換成剛才那幾家更高檔的酒樓,他估計早就被丟出去自生自滅了!
趙寶珠一邊想著,還在浴桶的旁邊發(fā)現(xiàn)了一塊皂角。想起剛才店小二的話,趙寶珠將自己從上到下,從頭到腳徹徹底底地搓了一遍,確認自己身上一點臟污也沒有了,這才從浴桶中跨出來。
等到他shi淋淋地站在房間里,趙寶珠才猛地看到自己已經變成一團爛布的衣服,頓時有些煩惱,他現(xiàn)在身上就只有這一套衣服——
但很快,趙寶珠便在浴桶旁的小木凳上發(fā)現(xiàn)了一套疊放整齊的皂白色衣褲。這客棧不僅條件好,服務也很到位。
趙寶珠心里的最后一點氣都消失了,他吭哧吭哧地將衣服穿上,接著用布條將垂在肩上的頭發(fā)束起來,這才推開門。
門口,剛才的青衣男子環(huán)著雙臂,一只腳曲起踩在墻壁上,神情非常不耐。
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他’嘖’了一聲,扭過頭,嘴上還在一邊道:“洗干凈了嗎?要是被我發(fā)現(xiàn)——”
他的聲音驟然頓住。
趙寶珠站在門口,眨了眨眼睛。雖然這個店小二態(tài)度很差,但是趙寶珠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于是小聲道:“衣服是你準備的嗎?多謝。”
這邊,青衣男子瞪著趙寶珠,半天沒說出話來。許久后,他嘴唇動了動,撇開眼神低頭喃喃道:“……洗干凈了還挺白的?!?/p>
他聲音壓得很低,趙寶珠沒聽清楚他說什么:“什么?“
青衣男子回過頭,瞥他一眼,什么都沒說就轉過身,勾了勾手示意趙寶珠跟上。
趙寶珠不明所以地跟上去,心想這店小二陰一陣陽一陣的,他真是摸不清京城人的脾氣。青衣男子走在前面,很快傳過走廊,四周的景色飛快地往后退去。趙寶珠跟在他身后,看著周圍的雕廊畫棟,默默地張大了嘴。
這個客棧極其大,一律的白墻黑瓦,在北方冷肅的冬天里,趙寶珠竟然還看到了好幾株常青樹。趙寶珠左看看右看看,都有點數不清自己經過了幾進院落了。
青衣男子走得很快,趙寶珠不得不小跑著跟上去,一邊想這北方人就是長得高,一邊問道:
“請問您貴姓?。勘擅w寶珠。”趙寶珠偏頭看了看左右,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啊?”
青衣男子腳下沒停,斜了他一眼,雖眼神中還帶著嫌棄,語氣卻好了些:“我叫方理?,F(xiàn)在帶你去你的住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