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眾人離開,趙寶珠才回身走回衙門內,看著葉京華從高堂上走下,有些欲言又止。
葉京華的目光落在他面上,神色一下子柔和下來,朝趙寶珠招手:“過來,怎么了?”
趙寶珠依言走過去,回首看了眼門外,壓低了聲音道:“少爺,我那封信……其實并未提尤家的事?!?/p>
趙寶珠自己心里清楚,在那封信里他只字未提青州的事情,嚴格算起來,只能算是私人信件,可那資縣縣令既然已將信件毀去,倒也無從對證。
誰知葉京華聽了這話,斂下眼道:“早知道你不會提?!?/p>
說罷,他抬起手,不知從何處變出一封信件來,趙寶珠定眼一看,竟赫然正是他托尤家送出的那一封!
趙寶珠驟然瞪大了眼睛:“這、這怎么會在少爺這兒?”
這封信不是被損毀了嗎?怎么會在葉京華手上?那少爺定是知道他在信里并未提及尤家之事——
趙寶珠還兀自驚異著,便聽到葉京華在他耳旁道:”這便是我想教你的,在朝為官,萬不要將把柄交入他人之手。”
趙寶珠聞言一震,接著若有所感,抬眸望向葉京華。便見他垂著眼眸,濃睫掩深瞳,聲音和緩道:“你看,他自己也知未曾損毀信件,然而這信先一步落到了我手中,故而他百口莫辯。他為那陳斯所驅使,攔截你的信件,到頭來卻連信中寫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可見其做事輕率疏漏,此事于他不過能少一兩成絲稅的好處,他卻將自己牽連進了貪污受賄此等大罪之中。”
葉京華說到這人,頓了頓,見趙寶珠認真聽著,沒有不認同或是反抗之色,才接著說下去:“倒持干戈,授人以柄。有人為官謹慎數(shù)十載,一有不好,照樣被栽贓陷害,若有把柄落在他人手中,那只有引頸受戮的下場?!?/p>
趙寶珠聽了,知道葉京華是在提點他尤家的事。他此次雖然大獲全勝,但除卻葉京華來的巧之外,也是全賴遼東巡撫是個清正剛直的好官。他對尤二尤三先斬后奏,若換個心思深些的巡撫,豈不就是’授人以柄’?
趙寶珠聽懂了,有些羞愧地低下頭。
葉京華見狀,不知他在想什么,便抬手撫了撫趙寶珠的額頭:“可是覺得我手段太狠?其實也不算是冤枉了他,這事他不是
吃醋
趙寶珠一心一意瞧著程聞脩耳朵上的傷口,倒真有些憂心了,生怕一個不好留下顯眼傷痕,于科舉有礙。
他正看著,忽然從余光里看見程聞脩的面色變了變。
一只手伸過來,忽然捏住了他的手腕,趙寶珠踉蹌幾步,撞到一個溫熱的xiong膛上。
趙寶珠一愣,詫異地抬頭看向葉京華。
少爺拽他做什么?他想著,手腕忽得一痛。葉京華用的力氣頗大,不禁輕輕蹙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