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上旬,五原地區(qū)突降一場大雪。
不過這里的軍民、諸胡部落都已經(jīng)習慣了,這里春耕的時節(jié)很晚,預(yù)防的就是這種春季大降雪。
這種春日暴雪來的急,消解的也快。
謁者陳群作為天使攜帶朝廷嘉獎、慰問詔書沿著秦直道抵達五原郡南。
秦直道的盡頭,就見新雪消融,大地一片濕冷,百草嫩綠不畏春寒。
陳群站在車上遠眺黃河南岸左右,左邊上游區(qū)域正規(guī)劃、丈量土地,俘虜?shù)闹T羌、鮮卑奴隸以及編戶、軍戶一同勞作,重新起壟,并燒木樁刻字后釘入地頭,以做邊界標識。
不僅是這次光復(fù)的內(nèi)三郡,還是云中五原這外四郡,一切適宜開墾的舊有屯田區(qū)域都會這樣重新劃分田壟。
原有的田壟、標記會被毀棄,哪怕舊主返回,也是無法確認。
目前除了河?xùn)|郡外,其他地區(qū)也都是這樣重新奪田后再做重新分配,這種均田制度才是趙基牢牢抓住大多數(shù)人的關(guān)鍵。
正是因為趙基抓住了大多數(shù)人的支持,才能推動一次又一次的極限動員。
陳群家學深厚,他自然很清楚大司馬趙基的成功,除了本人勇武善戰(zhàn)外,余下的大概就三個因素,第一還是趙基本人克制欲望,據(jù)說這位趙大司馬日常生活器皿中不見什么金玉裝飾物。
就算有,也是重要場合拿來使用的禮器。
其次就是趙基果斷發(fā)動安邑兵諫,裹挾朝廷,誘殺太原大姓,也重創(chuàng)了上黨的大姓、豪強。使得趙基治下再無什么可以掣肘他的力量,可以盡情施政。
而趙氏宗族的單薄,有劣勢的一面,也有積極的一面,那就是趙氏宗族無法率先亂法;趙基可以鐵面執(zhí)法,其他將領(lǐng)、重臣也不敢踐踏均田制度。
最后一個因素就是趙基有識人之明,總能發(fā)覺出優(yōu)秀的人才,并輪流使用這些人,讓他們輪番立功,使得趙基麾下不存在什么獨大的將領(lǐng)。
哪怕立下同樣類似于不世之功的張遼,趙基麾下不服張遼的大有人在。
追隨趙基屢立功勛的將校們,對張遼的敬畏其實有限……給他們類似的機會,他們也是有可能建立與張遼類似的功勛。
所以真沒必要太過敬畏張遼,張遼也沒必要有什么驕橫反應(yīng)。
種種因素堆迭下來,顯得趙基兩年之間收羅名將、驍將十余名,皆有揚名之戰(zhàn)傍身,可謂海內(nèi)知名。
兩年間趙基麾下人才濟濟,這也仿佛是一種征兆。
陳群觀望周邊遠近,只覺得這次出使任務(wù)很難圓滿達成。
不過他這個正牌天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使者團隊里的其他人,這些人會接觸大司馬幕府內(nèi)的專人,去磋商、交流一些更重要的事項。
至于慰問、鼓勵前線吏士……陳群這支使者團隊里連二十金、一百匹絹都湊不出來,就拿一紙詔書上的漆黑文字去犒賞激勵?
類似的詔書,大司馬想要寫,朝廷誰還敢阻撓?
反正陳群對這趟任務(wù)沒有什么期待,他來這里,就是想確認趙基實力具體變化。
到底是兼并諸羌、鮮卑后更加強盛,還是說,這一切只是一場慘勝,已經(jīng)拖的西州各郡疲倦不堪?
可這一路走來,弘農(nóng)、京兆、馮翊、上郡都在開展春耕,五原地區(qū)雖然沒有開始春耕,可正在進行讓陳群感到刺目的均田行動。
陳群觀望遠近之際,一名騎士驅(qū)馬靠近:“天使,河面殘冰相連,渡津舟船實不堪用。還請?zhí)焓挂撇胶雨幊莾?nèi)館舍,略作休整。待河面通暢后,再安排舟船渡河?!?/p>
陳群還沒開口,一名隨行黃門郎就問:“既然舟船難渡,大司馬如何與南岸郡縣交通公文?”
騎士隸屬于渡津,也不正眼看這位黃門郎,但還是回答:“兩岸架設(shè)繩索,滑輪轉(zhuǎn)動,兩岸書信公文往來通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