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北門大街很是空闊,各處街口都有郡兵當值,幾乎沒有其他百姓前來圍觀。
當馬忠這里出發(fā)時,入駐高陵的蘇則也開始率隊向西而行,前去迎接趙基。
馬車內,蘇則坐在三層皮草之上,身上披著羊裘大氅,雙手縮在羊絨外翻的暖袖中。
此刻的蘇則神情平靜,毫無表情。
他已經可以預見會發(fā)生什么,正因為這樣,濃濃的無力感包圍他的身心內外。
更讓他感到難受的是……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按著目前的行程來計算,他將會在平陵遇見并拜謁趙基。
平陵城內能有什么好的屋舍?
所以趙太師肯定會入駐蘇氏塢堡改建來的軍營里,蘇則雖然不是平陵蘇氏的豪強一脈,可他本身就出自大宗嫡流。
在已經被剿滅的蘇氏塢堡里,去見趙基,這注定是一件十分難堪的事情。
可是目前行程就是這樣的,蘇則又有什么辦法?
甚至入陳倉后,依舊保持遠距離行軍的趙基也不想去平陵,可附近就平陵最合適。
想要快速返回平陽,趙基就不能在關中耽誤太多時間。
所以不能率軍渡過渭水,在渭北行軍即可,抓了裴茂這個主謀后就要急趨龍門、蒲坂津。
只要渡河抵達汾陰,那趙基連夜急行軍,就能抵達平陽大營。
蘇則腦海里其實已經亂糟糟的了,什么都在分析,可都是碎片化的思維,無法串聯成有明顯因果關系的整體。
他根本無法預測趙基,趙基沒有那么大的惡趣味。
關中道路條件極好,趙基硬是多走了幾十里,來到了與長安城隔渭水相望的渭城。
渭城城南,趙基眺望南岸,隔著細碎雪幕,他根本看不到什么長安城的輪廓,隱約只能看到渭橋的另一端。
原本的渭橋早已損壞,現在的渭橋還是裴茂主政京兆時修葺的。
趙基注視之下,馬忠督率押解隊伍抵達南岸,二百余隨行護衛(wèi)的郡兵駐留原地。
百余人護送下車的裴茂徒步行走在渭橋之上,車輛多是空載而行。
不是對橋的質量心存疑慮,而是擔憂馬匹在橋上受驚。
層層顧慮之下,裴茂終于送到了北岸。
趙基等候的這段時間里,他的中軍衛(wèi)隊卸載部分物資,就在渭北河灘搭建了一層簡單為帷幕。
帷幕之中,還點燃了一堆旺盛炭火。
趙基也是面無表情,也有一種心累,他自認為自己已經做的夠好了,可怎么就是得不到這些傳統衣冠高門的認同?
不求他們鼎力支持,這種關鍵時刻不搗亂就行了。
面對這種苦惱的問題,趙基準備快刀斬亂麻,與其自己苦惱,不如粉碎這些令他苦惱的源頭。
可身上終究流淌著部分裴氏血液,可能是原身殘存的記憶勾動了部分悲傷情緒,令趙基很不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