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嬋一邊疑惑,一邊輕輕抬手,房間里的燈便亮了起來。
亮了也依舊很昏暗。
沈嬋朝著昏暗角落處對著墻站著的那人看過去,她通過站姿判斷出那是沈瑾瑜,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沈瑾瑜居然披了件黑色的斗篷,帽子將她的整個頭蓋起來,看著像是什么不可見人的怪物。
腳步聲很輕,她不知不覺放慢了腳步,卻也依舊堅(jiān)定地朝著那人走過去,在距離只有幾步的時候停下。
這是她們母女習(xí)慣的距離,不遠(yuǎn),也算不上近。
她盯著那背影看,腦海里一團(tuán)亂麻,還沒想好怎么開口,沈瑾瑜的聲音穿透黑暗傳了過來:
“你才剛醒來,便迫不及待地來問你母親的罪了嗎?”
那聲音透著一股怪異的蒼老,像是古剎深處撞響的青銅巨鐘,“嗡——”的一聲,余韻綿長。
沈嬋不緊不慢開口,“這就要問母親,為何要讓成玉師姐給我喝昏睡不止的藥了。”
她是昨夜醒來的,醒來時頭暈?zāi)X脹,在小重峰上迎風(fēng)站了好一會兒,腦子才略微清醒了一點(diǎn)。
成玉派了小童上小重峰來給她煮藥,沈嬋問了一下才知,她竟然昏迷了半個月。
她自是發(fā)現(xiàn)了自己身體的變化,體內(nèi)的元嬰,身上的靈力——她幾乎毫不費(fèi)力就知道,她渡劫成功了。
那三道雷劫竟然是她的。
那付明離呢……她很不愿意去想這個人,只是每每閉眼,總會想起付明離扛著劍擋下雷劫的那一幕。
那會兒付明離已經(jīng)跑出去了,又折回來……分明知道那雷劫是奔著她去的,卻還一廂情愿地替她擋了三道雷劫。
雷劫是她的,那如今付明離去哪里了?
她轉(zhuǎn)動眼珠看了看四周。
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破了境,渡了劫,苦苦追尋許久的東西落到了她手里,沈嬋沒有想象中的高興。
她一想便知其中有詐,更遑論身體里還多了個不屬于她的東西。那東西埋在后頸皮肉里,和從前沈嬋惡心的東西如出一轍,卻又不太一樣。
花了點(diǎn)功夫引了出來,沈嬋很敏銳地聞到了那股極淡的類似灰燼的味道。
她對這味道很熟悉。
并且,相當(dāng)長一段時間,她十分惡心這味道——現(xiàn)在也是,她幾乎是一瞬間就嘔了出來,并且咬著牙,下意識開始恨某個人。
后知后覺,那味道是出自她身上,出自她后頸。
付明離的腺體,不知為何跑到了她身體里……存在感很強(qiáng),即使不引出來,那東西也和身體并不貼合,總是會莫名其妙地牽扯出幾縷痛。
當(dāng)晚,她從小童口中得知了這半個月來發(fā)生的事:沈瑾瑜傷了,付明離逃了,她被逼迫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
哪有這么巧的事情,落在沈嬋這個當(dāng)事人眼里,簡直荒唐得可怕。
尤其想到后頸處跳動的腺體,她幾乎沒有怎么想,就猜到了事實(shí)真相。
所以她來找沈瑾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