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離許是沒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只低著頭一個勁地說:“我自己寫?!?/p>
余光注意到那影子還在,明離抬頭對公孫淺笑了一下:“沒事了,你回去吧。”
見公孫淺面有難色,明離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哦哦,暖靈符是吧,我差點忘了?!?/p>
漆黑的手放下筆,明離靠近墻邊的柜子翻東西,沒多久就把僅剩的暖靈符全都塞給了公孫淺,“你們幾個人分一下,不夠我再去找茯苓師姐要?!?/p>
公孫淺望著懷里皺巴巴的符紙,想到明離撅著屁股一瘸一拐回來的情景,料想應(yīng)當(dāng)是明離去拿暖靈符的路上出了事,偏偏明離似要一人抗下,任她怎么追問都不肯說,心下當(dāng)即一暖:“謝謝你啊,付明離?!?/p>
回應(yīng)她的只有唰唰唰的筆墨聲。
明離低著頭,全身心地投入對沈嬋的報復(fù)計劃中。
青云門的門規(guī)并不算長,但寫二十遍還是有些費力,明離寫了整整一夜,早晨起床時頭都是暈的,出門時一腳踢在門檻上,正撞上采雪水回來的公孫淺。
見她還是常服,并未換上青云錦袍,明離便提醒道:“快要到晨練時間了。”
公孫淺道:“今天是休沐日,并無晨練?!?/p>
明離“哦”了一聲后走進(jìn)房間,兩眼一黑栽進(jìn)被子里。
覺真好睡,被子真熱乎,明離躺下就不想起來了——只是那股報復(fù)沈嬋的執(zhí)念太深,明離只睡了兩個時辰又起來了,揉了揉眼睛,繼續(xù)伏在案前進(jìn)行她的報復(fù)計劃。
晚上戌時,明離終于把二十遍家規(guī)抄完了,四處打聽后得知沈嬋住小重峰,明離一刻也不敢耽擱,馬不停蹄往小重峰趕。
抱著厚厚的抄寫本,明離還不會御劍,只得老老實實下了一段山路后又上山,周遭黑漆漆的,樹叢濃密,只有淡淡的月光灑下,樹影張牙舞爪,仿佛要將過路人吞噬掉。
走了許久依舊沒看到光亮,明離疑心自己是不是走錯路了,抱著抄寫本來回踱步,猶豫著往前走還是往回走。
忽而一股徹骨的冷氣爬上后頸,明離“啊”了一聲回頭。
冷白的月光落下,死寂的靜謐將周圍緊緊包圍,身后空無一人。
風(fēng)聲在樹林間呼嘯穿梭,凄厲聲響仿佛鬼哭狼嚎,聽得明離有些哆嗦。
“誰?”明離強(qiáng)裝鎮(zhèn)定,手指微微顫抖,“誰在裝神弄鬼,我告訴你,我姐姐可是青云門最年輕最厲害的修士,再裝神弄鬼,我讓她——”
話還沒說完,明離忽而記起來什么,于是又改口道:“我?guī)熃憧墒乔嘣崎T最年輕最厲害的修士,再裝神弄鬼,我讓她殺了你?!?/p>
發(fā)揮不太好,“師姐”兩個字的語調(diào)不夠冷漠。
風(fēng)聲竄進(jìn)耳朵,帶著某種有節(jié)奏的響動,像是在笑,明離覺得似在嘲笑自己,惱羞成怒,激動之余朝著昏暗里“汪”了一聲。
那響動頓了一下。
明離:“汪汪汪汪汪汪汪!”
那響動聲停了,連圍在身邊的冷氣也消散了。
明離頓覺有用,于是一路“汪”著往回走,走到上一個岔口,回憶著茯苓師姐指的路,明亮心道,果然走錯了。
“汪汪汪!”她兇狠地齜著牙,抬腿往另一條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