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良久也沒得到一句回答,玄濯神色漸漸晦暗,他緊捏弦汐尖細的下巴,陰惻道:“怎么,得知你的未婚夫婿其實是個滿口謊言的騙子,就這么讓你難過?”
“玄濯。”弦汐抬眼看他,眼神空洞而生疏:“我是你們的戰(zhàn)利品嗎?”
玄濯啞了下,一瞬間,所有的高傲與慍色悉數(shù)褪去,甚至帶了細微懊悔:“……我不是那個意思……”
低迷的尾音未消,弦汐罕見地出言打斷:“你和白奕,你們是一類人。一樣惡心。”
一個折辱她,自作主張讓她當他的情人。一個欺騙她,把她當做報復(fù)的工具。
弦汐回憶起當初昏厥前的一幕,現(xiàn)在想想,那應(yīng)當也是白奕傷的她。
——他和玄濯真不愧是親兄弟。
聽到弦汐這句話,玄濯登時露出碰到蒼蠅一般的表情。
他張口欲爭辯些什么,卻在撞進那滿目的疏冷枯寂時止住。
“……或許吧?!贝竭吙酀靥崃颂?,玄濯偏開眼,“誰讓我們是兄弟呢。”
這突如其來的現(xiàn)實令弦汐胃里翻涌,幾乎想吐。
腿腳已有些發(fā)麻,弦汐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想要離開這座金碧輝煌的囚籠。
手腕被玄濯抓住。
下一刻,不由分說的力道拖著她走向?qū)嫷睢?/p>
——轉(zhuǎn)身時幅度并不算大,卻讓弦汐輕顫著,無力地噗通跪倒在冰涼的玉磚上。
她甚至感受不到淚水流淌,眼里只剩下灰暗,“你放過我吧,玄濯,你放過我?!?/p>
她一分一秒都無法在這里待下去,與玄濯共處下去。
圈住手腕的長指微微抖動,似是在壓抑什么深重的情緒,玄濯回首睨她一眼,一言不發(fā),就著這個姿勢,繼續(xù)把她拖向?qū)嫷畲箝T。
那敞開的幽暗門洞,如同能夠吞噬性命的深淵巨口,弦汐僅是看著,就已感到喘不上氣。
她被迫磕絆跪爬在玄濯不斷前行的腳后,聲嘶力竭地哭喊哀求,卻無法阻攔他分毫。
到最后膝蓋抵著堅固的門檻,弦汐高舉的雙手勉強合在一起,擺出最卑微的懇求姿態(tài):“我不要……我不要進去……求你了……求你……”
弦汐對這個姿勢印象很深。
以前小漁村的那個家里,養(yǎng)了條狗,叫阿財。阿財很老了,爹娘盤算著要把它賣到狗肉鋪,換些銀錢。狗肉鋪的伙計來牽狗那天,阿財大抵是意識到了什么,一聲也沒有叫,只在被拽著后頸往外走時,那雙渾濁的老眼含著淚望向爹娘,兩只前爪合十上下擺動,帶著最深沉的絕望無聲乞求。
最終,娘親到底是心軟了,把阿財牽了回來。
弦汐覺得,她現(xiàn)在的處境和阿財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