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后透出濃重的血氣,玄濯停在門前,垂在身體兩側(cè)的手微微發(fā)抖。
半晌,他輕輕推開門。
見到了此生最令他恐懼的景象。
玄葉看到的未來終于應驗,弦汐鮮血橫流地倒在床上,毫無生氣,外露的肌膚泛著不正常的、沒有一絲血色的慘白。
她死了。
玄濯感覺那混著血腥味的空氣好像有些太過黏稠,堵住了他的鼻腔,讓他不得不張開嘴大口呼吸。
呼吸過了度,眼眶都被激得發(fā)酸。
弦汐死了?
為什么?
她難道不要她的孩子了?
她難道一點都不在乎他會對她的孩子做些什么嗎?
玄濯不敢相信地杵在床沿,那仍在緩緩流淌的血液刺入瞳仁,忽地在他心里掀起滔天恨意——
弦汐怎么能這么自私?怎么能這么自私地拋下他、拋下他們的兒子?!
他沖上去握住弦汐的肩,幾欲捏斷她脆弱的骨頭:“弦汐!你起來,你給我起來!你怎么敢自戕的?!你以為死有用嗎?你以為……你以為死了就能躲開我了?你做夢!”
弦汐被他掌握在手中,雙臂無力垂下,這幅柔順姿態(tài)令玄濯戰(zhàn)栗得愈發(fā)厲害。他紅著眼左右環(huán)顧一陣,瞧見呆愣站在背后的玄沐,目光一定,他一把掐住玄沐的脖頸摁到弦汐面前:
“你不是一直都挺在意玄沐的嗎?甚至為了他連尊嚴臉面都不要了來討好我,讓我把他扶成下一任太子?我告訴你,你再不起來,別說什么太子,我立馬就讓他陪你一起走黃泉路去!”
他加大力道掐著玄沐脖子,手背青筋猙獰。
玄沐幾近窒息地撲騰著,身心俱痛苦到了極致。
母妃她……竟為他做了這些嗎?
可為什么,為什么她為他奉獻了這么多,如今卻又用他剛給她切果子的小刀,結(jié)束掉自己的生命?
……真是奇怪,母妃她明明那么堅強,堅強到連萬鈞天雷都能抵擋,卻又如此脆弱,脆弱到一把切果子的小刀就足以奪走她的命。
玄沐落下大滴的淚,再度浸shi了弦汐那被血染透的衣襟。
他記得,母妃本該是個對生命有著十足熱忱的人。
她喜歡栽培花草,喜歡書畫彈琴,她會在給他講睡前故事的時候用法術(shù)編織幻境,也會哼著小調(diào)哄逗烏麻跳舞。
母妃這樣溫柔多情的人,怎么會自戕呢?
因為他那天說的那些話嗎?還是因為玄葉犯的錯?又或者因為,父君那天在前殿里對她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