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時辰后尚有一場硬仗要打,玄濯摟緊弦汐,沉沉睡去。
遠方海潮聲涌動,深眠間,弦汐又做了那個夢。
夢中刺鼻的濃煙燎炙依舊,無聲的哀嚎、以及蝕骨灼痛亦真實如身臨其境。
還有蒼穹之上,那雙明耀堪比日月的金瞳。
弦汐已許久沒夢到過這個景象,醒來那刻身上竟微微出了層冷汗。
她似有所感般混沌著轉(zhuǎn)過頭,問進殿服侍的婢女:“幾時了……?”
侍女俯首道:“回娘娘,將近辰正?!?/p>
殿外浪濤聲忽而加劇,洶涌翻騰。弦汐蹙眉:“外面怎么了?”
侍女道:“太子殿下正在岸上與涂山狐族戰(zhàn)斗,許是戰(zhàn)況激烈,影響到了這里?!?/p>
弦汐驀地一怔,卻不是因為這句回復(fù)。
——她感覺到靈魂在細痛地顫抖,像是在傳達什么緊急訊息。
略一思忖,弦汐反應(yīng)過來:是她給玄濯的生辰禮在做出響應(yīng)。
神情呆滯一瞬,仿佛有一道象征解脫的明光倏然劃過眼前,弦汐近乎是不顧一切地沖出寢殿,在連片驚呼與追趕中奔向龍宮大門。
“娘娘!”“娘娘跑了!快去追!”背后腳步聲雜亂,混著士兵疾跑時鎧甲拍撞的重響。
玄濯當真是出事了,連親自布下的結(jié)界都弱化不少,弦汐看也不看身后追兵,拼盡所剩無幾的力氣,竟強行踏出了那禁錮她許久的屏障。
沒時間感受重獲自由的欣悅,她即刻捏著避水訣泅向岸邊。
離龍宮越遠,后腰的禁制就越發(fā)疼,本就殘斷了的筋骨經(jīng)過這么一場爆發(fā)更加虛弱,內(nèi)丹也火上澆油地再度碎裂些許。弦汐緊咬著牙保持意識清醒,不讓自己因撕心裂肺的疼痛暈過去。
費盡千辛萬苦游到海岸,抬頭一看,卻見數(shù)不清的龐大狐尾紛亂搖曳,攪起的強勁颶風(fēng)毫不留情蕩平大片植被,于百里內(nèi)夷出光禿禿的空地。
在這震撼而又蔚為壯觀的場面里,弦汐移轉(zhuǎn)眸子,捕捉到了玄濯的身影。
極其罕見的,玄濯嘴角掛血半跪在地上。
他右手握著的軒轅劍深chajin地面,另一條手臂連帶上身則被一條濃黑鎖鏈死死纏住,抻直了往前拖去。
黑衣顏色略有些深,似是染著斑駁血跡,玄濯擰眉盯著上空某處,表情是鮮有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