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她送過你她長出來……
那件外裳沾著深重寒露,隱隱蓋過了殘留的體溫,像是經(jīng)過急匆匆的跋涉一般。
弦汐仍想不通玄濯是如何找來的,她正要開口問,卻在殿外見到了白曄。
宮人通報的不是二殿下嗎……?
弦汐心頭一跳,頓時浮出個令她窒息的猜測。
寢殿前的庭院里,殘磚斷垣落了一地,白奕筆直地站在廢墟間,一身繡金喜袍略有些褶皺破損,卻絲毫不掩翩翩風(fēng)度。
看到被玄濯裹著衣服被抱出來的弦汐時,白奕面色瞬間沉落下去,又暈開些許復(fù)雜。
玄濯抱著弦汐在白奕對面悠悠站定,冷嗤道:“膽子肥了不少啊,還敢找上門來。就這么喜歡你嫂子?”
白奕表情微不可察地扭曲一瞬,隨即唇線平抿,沉默地看著弦汐。
弦汐眼神放空地與他對視。這段時日以來所有的疑云都在此刻得到了解釋,她輕輕問:“白曄,你……是白奕嗎?”
聽到她這句話,玄濯略滯,視線若有所思地在兩人間逡巡片刻,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哦,原來是這樣。”他斜睨一聲不吭的白奕,嘲諷道:“——你果然就會使些卑劣下作的手段?!?/p>
白奕繃著臉半晌沒動。
他沒理會玄濯輕蔑的話語,對弦汐道:“現(xiàn)在,你知道我說的那位兄長是誰了,你還覺得我足夠好嗎?”
弦汐張了張嘴,有些茫然,也有些失望和悲傷:“你為什么要騙我?”
“為了報復(fù)你身邊那個人?!卑邹忍拐\道。
“……”弦汐失神地望了他一會,慢慢挪開眼。
白奕對她好,是假的。
說喜歡她、想娶她,也是假的。
她人生第一場婚禮是假的,新郎竟然也是假的。
到底哪里還有真心。
是她不配嗎?
鼻頭陣陣發(fā)酸,弦汐抬起手背擦了擦shi潤的眼,無聲哽噎少頃,啞著嗓子對白奕道:“你……那你,又為什么要過來?”
白奕默然不語。
為什么要過來?他也不知道。
幾百年的光陰熏染,讓他對玄濯的畏懼和忍讓早已浸入了骨子里,因此當玄濯在婚堂搶走弦汐時,他連阻攔的念頭都沒能興起。
婚堂上沒能讓弦汐刻完定緣石,現(xiàn)今她被玄濯帶走,就更不可能再完成。但他的目的差不多也達到了,本沒必要過來在玄濯面前自討沒趣。
……可,許是因為想將受害者的角色飾演到底,又或是覺得被當眾搶走新娘太丟人,也可能,是心底一點不明不白的情愫在作祟,總之,他就這么稀里糊涂地追了過來。
白奕喉間微咽,垂眸一息又抬起,沒再面對弦汐,而是直直看向玄濯:“兄長,你把弦汐讓給我吧。”
“……?”玄濯臉色極明顯地變了下,一時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再說一遍?”
白奕肩背緊繃,堅定道:“你把弦汐讓給我,我以后什么都不跟你搶了。”
玄濯沉沉凝視他一會,轉(zhuǎn)身把弦汐放到寢殿門口,落下一層結(ji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