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重歸寂靜,留在原地的兩人一時間誰也沒動。
玄濯默然片刻,收回尾巴,召水清洗干凈手上身上的血跡,轉(zhuǎn)身,勉強卻依舊明朗地笑:“弦汐,你是不是又要回山洞?。俊裉炀退懔税?,怪冷的,要不你先在我這兒將就一晚上……或者三晚上,然后再回去?”他眼里閃著星點請求的意味。
弦汐沒回答。
幾秒后,她挪動腳步,居然當(dāng)真進(jìn)了房子。
玄濯有些受寵若驚地望著她身影,半天才欣喜地跟上:“我現(xiàn)在給你做飯吃吧,白白折騰這么久,菜都要蔫了?!?/p>
“不用。”弦汐道,“我不想吃?!?/p>
“……行,今天不吃也行,但是明天可得吃了啊?!?/p>
弦汐沒再言語,徑自回了房間。
關(guān)門聲比離去前輕了許多,甚至稱得上是溫和。
然而那四四方方的房門,仍舊像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將屋內(nèi)屋外隔絕成兩個世界。
玄濯在門口站了會,魂不守舍地走到廳堂,挑了把椅子坐下,低頭不語。
日頭一點點西斜,他雙臂撐在楠木扶手上,長長墨發(fā)從背后消沉地垂落,肩胛于萬籟俱寂的空氣中嶙峋突起,恍如渺遠(yuǎn)山巒般寥落而孤清,縈繞著散不去的悵然。
獨坐一下午,入夜,玄濯重新站起身,來到弦汐房間門口。那雙從來明亮的金瞳半耷著,被夜色掩得有些暗沉。
默立許久,他抬起一只手,敲了敲房門,嗓音帶著沉重和沙?。骸跋蚁闼藛??……我想和你說說話?!?/p>
安靜。
落針可聞的安靜每一秒都無比漫長,遙遙無際,仿佛過了半生光陰,玄濯的手滯在門前,沒勇氣再敲下第二次。
他剛做好無功而返的心理準(zhǔn)備,正欲放棄的一瞬間,房門卻被打開了。
弦汐蒼白淡然的臉出現(xiàn)在門后:“什么事?”
玄濯愣了會,嘴先于大腦一步,問了個不知所謂的蠢問題:“你還沒睡?”
“不困?!?/p>
話是這么說,弦汐臉上卻顯然有些懶倦。
她將門往內(nèi)又打開少許:“你要跟我說什么,進(jìn)來說吧。”
剎那間玄濯還以為是自己沒睡醒,杵在原地沒動,等到弦汐瞥來疑問的一眼,才恍然回神,忙抬腿進(jìn)了房間。
應(yīng)該是他今天表現(xiàn)不錯,所以弦汐對他寬容了不少,玄濯想。
弦汐慢騰騰坐回床上,拉起被子,包住自己,裹得像個白葉粽子。
見玄濯進(jìn)屋之后一陣望望椅子一陣又望望床沿,好一會也沒決定在哪落座,她不咸不淡地說了句:“坐哪里都可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