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遠似乎被她這一句驚醒了,他突然站起來,說:“多謝秋女俠,我還是去看看將士們訓練。”
秋如風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身影,心中想著,她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讓他休息一下,沒讓他出去啊。
秋如風走出了蒼云堡,看著遠處的雁門關還有扎在雁門關下的軍營。這里一年當中一半時間是冰天雪地,蒼云上下固守在此幾百年,寧死不退,值嗎?他們本來是由朝廷奉養(yǎng)的,可現(xiàn)在朝中奸臣當?shù)?,他們糧草被斷,后繼被掐,孤懸邊垂,值嗎?
每次來到雁門關,雖然時間很短,但她的心情都很沉重,這讓她很不習慣。每次來到這里都會引發(fā)她思考一些深層次的東西,而這些是她平和的生活里根本接觸不到的,深刻到她想逃避。
她想離開這個地方了。
秋如風找到了風夜北,把這次帶的東西給她,糧食,還有一千份加血的紅藥。雖然不多,但已經(jīng)盡了她的最大努力,只希望能夠救下幾個人命吧。
風夜北深深的看著她,說:“我們蒼云上下已經(jīng)決定了,報得此仇之后,就算只余一人,也要報你的大恩?!?/p>
秋如風一怔,說:“你們先活下來再說吧。對了,我要走了,薛堅呢?”
“我?guī)闳?。還有,渠帥說,等薛堅八歲時,一定要返回蒼云堡,練習武藝?!?/p>
秋如風反駁:“在藏劍山莊我也可以找人教他習武,不一定非得到雁門關來。”
風夜北堅定的搖頭:“不一樣,他是薛帥的兒子,一定要在蒼云習武,一定要帶上蒼云的魂?!?/p>
“你們!”秋如風氣結:“你們蒼云現(xiàn)在自顧不暇,怎么照顧這些孩子?”
風夜北卻說:“現(xiàn)在雁門關中只余士兵,所有的家屬和十歲以下的孩童全部轉移到較遠處的村莊。十歲以上的少年進入訓練營,無一例外。薛堅身為薛帥之子,我們一致決定八歲開始訓練?!?/p>
“八歲!”秋如風驚叫,忍不住說:“八歲習武我沒什么意見,但是在蒼云訓練?雁門關外狼牙環(huán)伺,隨時有可能攻破雁門關,你讓這些孩子到時都送死嗎?”
風夜北眉頭一皺:“妹妹!”語氣加重了許多?!吧n云上下都甘愿為了抵抗狼牙而死!”
秋如風的眉也狠狠的擰了起來,但她忍著沒有說什么。她敬佩蒼云,但她不想和他們一樣。她會支持蒼云,但她不想?yún)⑴c進去,更不想讓她已經(jīng)養(yǎng)了三個月的薛堅參與進去!
“好了,不說這個了。我今天先帶薛堅走,三個月之后再來。你們的命都愛惜著點兒,希望三個月后還能再見到你們。”她搖頭,忍不住說:“你們的士兵會越拼越少,你們的敵人會越來越強大。三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風夜北正色道:“妹妹,狼牙勢大,安祿山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但若連我們都放棄了,誰還能去遏止安祿山膨脹的野心。哪怕只能絆住他一絲腳步,我們蒼云戰(zhàn)盡最后一人又何妨?”
秋如風愣了。
回到藏劍山莊之后,秋如風還久久不能平靜。風夜北當時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氣勢驚到了她。她這才發(fā)現(xiàn)她還是小看了蒼云,或許正是由于蒼云的拼死抵抗,安祿山起兵才推遲到天寶十四年。蒼云,大唐之盾,當之無愧。
時間邁上了天寶五年,去南詔國足足有四個月之久的莫雨他們終于回來了。而且跟他們同行的還有一個清麗脫俗的女子,小荷!
小荷!秋如風雙眼頓時模糊了,她猛的跑過去,用力抱住她,泣不成聲:“小荷……小荷……”
見到了小荷她才發(fā)現(xiàn)她是如此的思念小荷。十年啊,整整十年沒見啊。當年才八歲的小姑娘已經(jīng)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如果不是看到她頭頂上的名字,她都不敢認。她緊緊的抱住小荷,用力的抱住她,再也不想松開了。當初送小荷跟劍圣習武,她已經(jīng)后悔了千萬次。非要學武干什么,不學不也一樣能活嗎?那么多沒有武功的人不都活得好好的,干嘛非要讓小荷跟著劍圣?
“小荷……”秋如風只會重復這兩個字了。
小荷也很激動,同樣緊緊抱著秋如風不愿意松開,又來到了秋阿姨身邊,她終于感到安心了。
她們兩個久久抱在一起,都淚流滿面。柳夕看著這一幕,也一直抹眼淚,她笑說:“姐姐,這下可好了。小荷回來了,你可算放心了吧?!?/p>
秋如風終于松開小荷,使勁擦擦淚眼,想要看清楚些,露出一個帶哭的笑:“對,終于回來了,回來了!”
小荷歸來讓秋如風激動了整整三天,三天里,她一直拉著小荷的手不松開,眼睛一刻也離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