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蕓蕓沉默著,繼續(xù)聽著他自暴自棄的話。
“上一任縣令就是被他逼走的,他瞧著彬彬有禮,可性格狠辣,別看他只是一個正八品縣丞,說的是與知縣和衷協(xié)濟(jì)。承流而宣化,可官之下的吏都是他的人,六房縣吏和承發(fā)房,大概只有之前對你格外有意見的禮部外郎馮清陽不是靠他起來的,至于那些雜役,也都是他親手招攬進(jìn)來的,他家在揚(yáng)州城明面上就有一千畝田地,富得流油,日常用金錢收買人心,你去問問縣衙里的人,若是縣令和縣丞有了矛盾,他們聽誰的。”
“揚(yáng)州城不是還有府官嗎?”江蕓蕓不解問道。
江澤輕笑一聲,譏笑著:“那又如何?地頭蛇,解元沒聽過嗎,強(qiáng)龍見了都要低頭,別說zisha一個百姓,便是官員也是可以的?!?/p>
江蕓蕓沉默,心中震動。
她對大明的歷史并不了解,卻還是聽過一句話‘明亡于縣官?!?/p>
這個縣官,肯定不是單指縣令一人,一定是其下的行政系統(tǒng)。
江澤的話嚴(yán)重暴露出地方官的權(quán)力似乎并不如鄉(xiāng)紳大,他們受制于人,不是被趕走,就是同流合污,如此那地方上的政權(quán)一定會比自己想象中還要混亂。
“那江來富的死,你覺得是程鈺殺的?”顧幺兒好奇問道。
江澤沒說話,臉上露出悲戚之色:“除了他,誰還能自盡別人?!?/p>
“你手中可還有他們的作奸犯科的證據(jù)?!苯|蕓問道。
江澤看著她失神,半晌沒有說話。
顧幺兒湊過來說道;“我看那個江家人把東西都拿走了,書房都搬空了,你要是想要,我去江如瑯的書房給你借點(diǎn)。”
江蕓蕓擰眉,順手按下蠢蠢欲動的顧幺兒。
若是沒有證據(jù),那周家的案子便只能停在江來富身上。
他現(xiàn)在死了,李達(dá)也招供了,周鹿鳴也僥幸平安,周服德成了三杯黃土,周笙也出不了江家,案子等于是結(jié)案了。
想來衙門那邊一定是皆大歡喜的。
但這意味著江如瑯和程鈺再一次全身而退。
“實(shí)在不行,我去那個程鈺家里看看?!鳖欑蹆翰凰佬?,竄出腦袋說道。
江蕓蕓頭疼:“不需要,太危險了,這事若是真的沒辦法那只能靜待來日,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他們總會露出破綻的?!?/p>
顧幺兒不高興說道:“那不是還要看江如瑯在你面前耀武揚(yáng)威好幾年,也太晦氣了?!?/p>
“而且我聽說了,要是江如瑯?biāo)懒?,你都打通江漾的門路了,到時候周姨娘就能跟我們一起去京城了?!鳖欑蹆翰凰佬恼f道,“你讓我去試試。”
江蕓蕓雖然聽得很心動,還是搖頭。
“不,你讓我再想想?!彼龍猿终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