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小子,年紀輕輕口出狂言,說話好生無禮?!绷旨沂骞挥X得臉上火辣辣的疼,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不悅呵斥道。
江蕓蕓冷笑一聲,毫不避諱地回懟道:“若是今日我仗義執(zhí)言就是無禮了,那今日企圖來分一羹不義之財?shù)娜怂闶裁???/p>
“好了,這些都是長輩,你一個小輩說話也太刻薄了點?!标惣依鲜骞人砸宦?,拉偏架,“你剛才要說什么,不說的話就坐回去?!?/p>
江蕓蕓便繼續(xù)說道:“洪武年間,福州曾有一個分家判牘,里面曾說有這樣一句話——‘夫君先時并無祖業(yè)田產(chǎn)系長男貴卿將伊媳婦妝奩變?yōu)樨敱?,與夫外商置立家產(chǎn)’,就是說長子的起家是倚靠夫人的家財,所以在分家中是需要多加考慮的,這里面的判例里二八分,也就是說因為一開始的立業(yè)是長男一家人置辦的,算是私產(chǎn),但產(chǎn)業(yè)發(fā)展到現(xiàn)在,度過了十來個年頭,于情于理,兄弟手足,也該給另外兩家各一分的家產(chǎn)。這就是第二種辦法‘酌分份額’?!?/p>
江蕓蕓頓了頓,睨了林御一眼,特意強調(diào)著:“判案不是照搬律法,既然有這樣的先例再現(xiàn),這事就是鬧上衙門你們想要平分的心也是不行?!?/p>
林御是個紈绔子弟,別說大明律,就是書也沒讀過幾本,見她說的如此信誓旦旦,心中微動,最后看向其余幾個兄弟。
“我怎么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林徵質(zhì)問道。
“是啊,豈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你說的那些我也不懂,我就是要平分?!绷謴卮舐暼氯碌馈?/p>
“還是平分好,你說的這些也太麻煩了?!绷盅芩o賴說道。
“那就上衙門,一開堂你們就知道到底是真是假?!苯|蕓話鋒一轉(zhuǎn),和和氣氣說道。
屋內(nèi)沉默了片刻,剛才還叫囂著的小輩立刻露出緊張之色。
“要不還是上堂吧?!币粋?cè)老夫人也開始拉著林徽的手,嘆氣說道,“把之前的事情也一并說清楚,既要分家,那肯定是要把好的壞的都分清楚的?!?/p>
老夫人眉眼低垂,仔仔細細摸著林徽的手指,聲音低沉:“你娘一直叫我照顧好,我定是要為你也走一趟公堂的?!?/p>
林徽眼波微動,剛一抬手。
“不行!”
林御的娘,二房大夫人大喊一聲:“親兄弟上什么公堂,之前的事情雖說是小輩們沖動了點,但最后大家不是都平平安安嗎,我們也是狠狠責(zé)罰過他們了,何必鬧這么大,讓大家都丟了臉面?!?/p>
“是啊,小孩不懂事,何必和他們計較,今后分了家我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那沒了其他紛爭?!?/p>
其余幾家也紛紛勸道,一人一頂高帽子,企圖把大房壓死在這里。
他們一開始根本沒想到林徽還能被人救出來,甚至活著走出來,這才如此肆無忌憚。
他們只想著若是人死了,找個借口說突發(fā)疾病,林家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這事做的可是天衣無縫。
可偏偏冒出一個江蕓來攪局,多好的一個局面,活生生被攪和了。
江蕓蕓聞言,只是冷笑一聲。
鐘老夫人抬眸,目光落在對面的林家眾人身上。
她并非和藹的長相,面容消瘦,眼尾下垂,多年執(zhí)掌鐘家,養(yǎng)成了她身上強勢的氣質(zhì),這般冷冷看過來,不少人都瑟縮了一下。
“事已至此,我本不想開口,可現(xiàn)在也不得不為我的外孫說幾句了?!崩戏蛉嗣佳鄣痛梗牧伺牧只盏氖直?,平靜說道,“酌分你們不同意,但均分我們也是不同意的,我老婆子見過的世面也不少,也知道自來分家,要讓每個人都滿意那是不可能的事,那到底是誰不滿意呢,這就是今日的問題?!?/p>
“我的外孫,未及弱冠就要照顧如此一大家子,夜以繼日的工作,他本就身體不好,我是他寄名的外祖母,每每看他來請安時,身子骨如此消瘦,都心疼得不行,你們這一群骨肉血親卻只想著趴在他身上吸血,恨不得把他挫骨揚灰,說來說去,也不過是欺負大房無人了,想要把他吃干凈了,可我畢竟也是他的寄名外祖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