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經(jīng)歷,去拿冊子來。”李同知回過神來,冷靜說道,“讓人看到大門,讓今日值守的衙役都準備好,再請個人去貢院門口等知府出來,一出來就把人請回來?!?/p>
登記考生的冊子很快就被拿了過來。
黎淳并沒有看,反而示意他人遞給唐伯虎。
唐伯虎接了過來后直接看了起來,一炷香后,他抬頭說道:“之前在詩會,有人對江蕓出言不遜,我小小教訓(xùn)了一下,贏來了這顆珠子?!?/p>
他伸手指了指本子上的人:“就是這人?!?/p>
“曲水文?!崩铌懻鹆苏?,神色驚恐,“這是高郵縣的大戶啊,在廣東養(yǎng)珠,不知怎么搭上南直隸守備太監(jiān)的門路,在陛下登基第一年,上供祥瑞,就是一顆半黑的墨色珍珠,被陛下賜名‘天地分’,大肆褒獎了一番。”
“不可能是他?!崩铌懴肓讼?,矢口否定著,“再看看有沒有其他人了?!?/p>
唐伯虎:“其他人沒有和我們有……”
“是這個道理。”黎淳打斷唐伯虎的話,淡淡說道,“把這次考試中和珍珠商有關(guān)的人都找出來,然后再請李同知把這幅畫貼出去,就說此人涉及偷盜案,請認識的人及時來上報,若是提供人名和詳細地址,賞錢一百文。”
李陸不解,苦思冥想:“這不是打草驚蛇了?”
黎淳沉默了片刻,只好繼續(xù)解釋道:“就是要如此?!?/p>
還是一側(cè)的推官聰明,一點就透:“黎公打算看看那幾個珍珠商家中的仆人哪個有異樣?!?/p>
黎淳點頭。
李同知還是有些猶豫。
這個曲家的門路不在他這里,是上一任揚州知府的,聽說每年都孝敬很多錢,他眼看著就要爭取過來了。
“這可是司馬提學(xué)官的最后一年?!崩璐倦m然沒有抬眼,但好似一眼就看穿他的猶豫,意味深長說道,“他一個北直隸博野人在南直隸辛苦多年,總不能因為這些小事就壞了仕途。”
李同知眼珠子一轉(zhuǎn),心中咯噔一聲。
——如今的內(nèi)閣首輔劉吉也出身北直隸博野。
“是是是,這就去辦。”
李陸自覺自己一個不過是小小的揚州同知,可不能隨便得罪首輔。
“我?guī)巳セ拾裣旅婵粗??!蓖乒僬埫?/p>
推官掌一府或一縣的理刑名,贊計典,由吏部從二、三甲的庶吉士中銓選出機敏謹慎、精通試判之人。
“有勞了?!崩璐竞皖亹偵f道,“若是有嫌疑之人,不要沖動,讓衙役上門,這些人剛雇兇打人,勢必是窮兇極惡之輩,你且要小心?!?/p>
推官受寵若驚,一臉感動。
他帶人走后,眾人便坐在內(nèi)堂枯等。
黎淳和黎老夫人巍然不動。
李陸急得來回走動,時不時朝外面張望著。
唐伯虎臉色凝重,捏著那顆珠子半晌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