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這個事情。”徐經說道,“當時南直隸這邊十來個大商戶還商量著一起送了祭品過去,徐家生意做的廣,在福建也有生意,所以徐叔也是代表之一,送了整整十車的喪儀,跟隨著陳守備一起回鄉(xiāng)的?!?/p>
“現在剛好一年過了?!苯|蕓笑說道,“我若是陳守備想要不著痕跡,不留話柄地和他搭上話,就說請他寫祭文?!?/p>
“你怎么這么篤定這個事情?”張靈不解問道。
江蕓蕓笑說道:“我只是舉了一個例子啊,那就是陳守備若是真的要去見一個小小御史,根本不需要費力。”
“那也不能說明是陳守備幫我們啊,他雖然風評極好,但和這件事情也是一點干系也沒有。”’都穆質疑道,“而且小守備也是太監(jiān),兩人按道理不是才是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人嗎。”
江蕓蕓想了想,看著徐禎卿:“你跟我說過,陳守備是是福建南靖人。”
“對?!?/p>
“那個一起幫忙照顧陛下的張敏太監(jiān)也是福建南靖人?”
“對。”
“兩人關系極好?”
“對,陳守備最喜歡扶持同鄉(xiāng)人,不過也不止他,大部分太監(jiān)都很喜歡扶持同鄉(xiāng),這也是太監(jiān)們很容易結黨的原因。”徐禎卿越說越興奮,整個人靠近江蕓蕓。
“這些都是我聽被人說的,但陳守備確實會幫助福建籍的官宦同僚,而且聽說他對閩浙沿海的海商很感興趣?!?/p>
“我還聽人說原本四夷館是隸屬翰林院的,但陛下在登基不久后將四夷館改隸太常寺,由太常寺少卿兼任四夷館提督這件事情就是陳守備一手推動的,陳守備的二弟陳昂如今正官居南京太常寺少卿?!?/p>
都穆把越說越偏的徐禎卿拉了回來:“少說這些,被人聽到了又是一場風波?!?/p>
徐禎卿只好收回話頭:“這都是我這幾日打聽出來,也不知真假,你隨便聽聽?!?/p>
江蕓蕓笑著安撫著徐禎卿,繼續(xù)剛才的話。
“可唐源不是福建南靖人,他甚至不是福建人,所以是一點邊也搭不上,而且之前那個蘇州衛(wèi)指揮張欽家中辦宴,陳守備為了不去甚至拿我們當擋箭牌,可見他不僅和唐源關系一般,和張欽的關系也一般?!苯|蕓繼續(xù)分析著。
“這樣的人若是唐源真的有把柄要被他抓住了,雖說不會落井下石,但也不至于替他遮掩?!?/p>
“那你怎么說他安撫住陳御史了?”徐經越聽越糊涂。
江蕓蕓微微一笑:“因為國公爺被我們拉入局了,一旦陳御史把此事鬧大,被我們牽連其中的國公爺勢必要接受質詢,南京作為陪都,太祖定都之地,一向是個敏感的地方,一旦成國公和太監(jiān)牽扯上關系,那就是不小的事情,成國公年紀也大了,久居南京,一旦陛下對他起了疑心,只怕南京守備的位置是待不住了?!?/p>
眾人沉默,在江蕓蕓一步步的解釋下,這才發(fā)現原來一切多環(huán)環(huán)相扣。
“你是早就想到這么遠的事情?”徐經駭然,“所以一開始就想著拉國公爺入局?!?/p>
江蕓蕓笑了笑:“我哪有這么厲害,我只是在陳守備第一次見我們的時候,我就開始觀察過這位守備太監(jiān),他對我和幺兒都太熟悉了,但我們并沒有見過面,我的老師作為文人,想來也不會和太監(jiān)關系親密,也不可能和他說起我和幺兒,這么一想,那日的事情本就不合理?!?/p>
年邁溫和的高位者坐在他們面前時,有條不紊把所有人的身世背景一一道出,便是張靈這樣名不見經傳的,也認真傾聽,這一點就確實足以令人沉醉。
可偏偏就是這一點讓江蕓蕓開始起疑。
她非常有自知之明,自己在揚州做了不少事,這些事雖沒有大肆渲染,但只要有心打聽那一定能打聽下來的,尤其是揚州前任知府的那檔子事,老師只是讓它不能再在臺面上被提及,最大可能地淡化了它對江蕓未來的危害,但私下里,這些事情只要仔細打聽也同樣不難發(fā)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