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口氣慢條斯理,神色凝重,余光卻又一直打量著鐘威。
鐘威一臉茫然,瞧著是一點也沒聽進去。
黎循傳有些著急。
——這人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啊。
祝枝山順勢開口:“早就聽聞林家人員眾多,有子弟性格桀驁,昨日匆匆一見才窺見其兇性?!?/p>
鐘威想了想順勢說道:“你們有所不知,林家除了大房爭氣,其余幾房大都不務(wù)正業(yè)?!?/p>
“可不是,當初借居在書肆,瞧著思羲每日忙到子時才休息,一直不明白為何如此拼命,如今才算是知道了,‘蟲鼠誠微物,不堪苦誅求’,如此負重,豈能輕松過日?!?/p>
他把手中的茶盞放在茶幾上。
白瓷做的茶器輕輕磕在烏木桌面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鐘威下意識抬眸看了過來。
祝枝山微微一笑,和他的視線對上后,和氣說道:“我這個外人都看著心疼。”
鐘威終于敏銳察覺到什么,眼珠子微動,卻沒有開口說道,只是下意識朝著一處看去。
——他察覺到這兩人上門是打算要他幫林徽做什么,可他到現(xiàn)在還在猶豫。
——江家畢竟是大戶啊,這可是現(xiàn)成的關(guān)系。
——這些人也就一個舉人,也不知能不能考上進士,便是真的當了官,還能回揚州不成。
“我瞧著也是心疼。”他收回視線,緩緩說道,“只是林徽畢竟年紀也大了,等倒是娶了夫人,后宅也就有人打理了,這次的事情肯定不會再發(fā)生了。”
黎循傳見狀,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一動:“自然也有這方面的道理,只是不知道我何時能看到他成婚呢,你是不知他這一心撲在工作上,也是辛苦。”
“可不是,楠枝這次能考到湖廣鄉(xiāng)試第三,還多虧了思羲的幫忙,結(jié)果這一幫忙還害得他病了一場,真是慚愧?!弊Vι叫φf著。
鐘威大驚:“黎公子考了第三?!?/p>
黎循傳不解祝枝山的意思,但還是矜持笑了笑:“不過是僥幸。”
“到時候思羲大婚,你這個大紅包可是免不了了?!弊Vι秸{(diào)笑著。
“自然是要的?!崩柩瓊骱蜌庹f道。
“茶水來了?!惫芗矣H自端著茶水入內(nèi),把有點冷的茶水換了下來,最后走到鐘威面前,手指在茶托上點了三點。
鐘威見狀,抿了抿唇。
“這龍井也是徽哥兒最喜歡喝的?!惫芗艺驹谝粋?cè),笑說著,“若是舉人老爺們今日要去林家,還幫忙帶一下。”
黎循傳不懂這話什么意思,還沒琢磨出所以然來。
只聽到對面的鐘威臉色沉重說道:“還是我親自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