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陽無辜說道:“我?guī)煹苈?,十歲神童,難免有些厲害功能的?!?/p>
謝遷點了點他,壓低聲音警告著:“你坑了劉吉一把,小心他記恨你。”
那日殿中,劉吉真的是無辜挨了一頓罵,本是是來興沖沖來刷陛下好感的,誰知道被馮忠牽連了,回內(nèi)閣后本打算直接責問揚州知府。
誰知徐溥說再等等,給馮忠一個機會,也許是揚州受災后事物太多,耽擱了。
他一向心善,說這樣的話無可厚非。
劉健也陰森森說道:“再等等,要是真的如此膽大包天,我看他也沒必要過中元節(jié)了。”
劉吉自詡琢磨透了陛下圣意,本想早點給馮忠透消息,但見內(nèi)閣只是開始收集揚州這幾年的稅賦和人口,便也跟著沒有動,但對此嗤之以鼻,忍不住怨恨李東陽多管閑事。
——揚州知府每年給他的孝敬可真不少。
“可不能這么說。”翰林院里,李東陽微微一笑,“滿京城誰不知,我只是喜歡評論詩作而已。”
“你怎么回來了?”兩人說話間,突然看到原本應(yīng)該給陛下上課的王華匆匆走了回來,打趣道,“中元節(jié)前一天,果然放假早?!?/p>
王華警覺地往后看了看,這才小聲說道:“出事了,揚州出大事了?!?/p>
李東陽和謝遷一改剛才的閑適打趣,齊齊變了臉。
原來揚州蘆葦村和其余幾個村的人竟然瞞著各路官員,一路風餐露宿,抬著早已腐爛的尸體攔下劉健的轎子,大街上直接告狀,更有老人直接撞死在路上。
大庭廣眾死人了。
這事便徹底壓不住了。
陛下大怒,立刻派人去揚州徹查此事,應(yīng)天府為了撇清關(guān)系,連夜讓人去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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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以為你是黎淳的徒弟,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樣?!瘪T忠憤怒地看著面前站著的江蕓蕓,咬牙切齒質(zhì)問著。
“這是我的事情,和我的老師沒有關(guān)系?!苯|蕓年紀最小,卻站在最前面的位置,鎮(zhèn)定說道。
衙門門口掛著的兩個碩大的燈籠照的眾人臉上明暗不定。
“你老師多年仕途無望,以前想要踩著景泰帝的事升遷,被陛下呵斥后,現(xiàn)在還不死心,今日還想要踩著我揚州眾人的尸骨往上爬是不是?!瘪T忠完全不信,一個十歲的小孩還有這等能耐,還能聲東擊西去告狀,冷笑一聲,“陛下可看不上一個他?!?/p>
江蕓蕓抬頭看著面前站在臺階上至今不肯下來的人,聲音格外清,卻又格外堅定。
“為何不賑災?”
“為何不上折子請求減免稅賦?”
“有錢造煙花,卻沒空看一下災民?”
江蕓蕓緊盯著面前的官吏,那雙漆黑的眼珠因為憤怒而發(fā)光,一字一句質(zhì)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