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遷也跟著嘆氣:“他是個聰明的,只你一個神童爹珠玉在前,他難免壓力大?!?/p>
原來這個徵伯是李東陽的兒子李兆先,自幼穎敏過人,一目數(shù)行,過目不忘,寫文章一氣呵成,也是京城小有名氣的神童,每次只要進考場考試便會大病一場,幾次下來,身體便不如常人,讀書也自然耽擱了,科舉也不敢讓他隨意去考。
“若是有你家孩子省心就好了?!崩顤|陽倒也豁達,笑著轉(zhuǎn)移話題,“大中如今在文淵閣歷練,今后必定大有出息?!?/p>
謝遷謙虛地擺了擺手。
“你們在聊什么?”說話間,仆從又引來一位身穿綠鍛道袍,頭戴黑色方巾的男子。
“實庵來的正好。”李東陽迎了上去,“正在談孩子呢,你家伯安明年可有下場考試的打算?”
來人正是翰林院修撰王華,聞言黑了黑臉。
“居庸關(guān)、山海關(guān)走了,親也娶了,明年是要他下場了?!蓖跞A狠狠說道,“也該收收心了?!?/p>
“伯安正是年輕氣盛,可別又把他氣走了?!敝x遷笑說著。
“介夫因為實錄的事情被副總裁留下了,叫我們先不用管他?!蓖跞A解釋著。
“哦,怎么回事?!崩顤|陽好奇問道,“他負(fù)責(zé)的‘大關(guān)系及大章奏、名臣傳’1不是已經(jīng)完工了嗎,丘文莊博極群書都沒挑出毛病,還夸他有良史之才,今日怎么留他下來了。”
王華還沒說話,謝遷就先一步說道:“你且少打聽這些事情,文莊公持論嚴(yán)正,你這話被人傳出去,又要多費口舌?!?/p>
李東陽這才想起,此人是謝遷的座師,便也跟著摸摸鼻子,解釋道:“我沒別的意思,眼看實錄也快修好了,不是怕在此時又有波折嗎?”
謝遷搖了搖頭,無奈轉(zhuǎn)移話題:“還是先弄個你的事吧?!?/p>
李東陽臉上頓時露出一個大大的笑來。
“我老師,樸庵公在揚州收了一個徒弟?!彼麖某閷侠锬贸鲆环庑牛靡庹f道,“你們知道吧?!?/p>
謝遷矜持點頭:“聽說過?!?/p>
“聽說你師弟已經(jīng)十歲了,還不曾讀書?!蓖跞A也跟著好奇問道。
李東陽開始護犢子:“讀書而已,幾歲都不晚,我?guī)煹茈m說十歲才開始讀,但那天資可是一點也不差,不然樸庵公怎么看得上?!?/p>
王華從善如流地順著他的話說道:“學(xué)無先后,達者為師,自然不能以年紀(jì)區(qū)分?!?/p>
“人長而進益,學(xué)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學(xué)之又其次也2,那小童到了十歲還能幡然醒悟也不算太晚?!敝x遷也說道。
“可是年少神童,做了什么大作?”王華可太清楚李東陽的脾氣了,每次來他家赴宴那都是有作詩任務(wù)的。
李東陽把手中的信遞了過去,故作矜持說道:“我這個小師弟一開始字也不認(rèn)識,自學(xué)練字不說,學(xué)論語才半月,自寫策論倒是有想法的人?!?/p>
謝遷先接了過去,拿去仔細(xì)看了看。
這是一篇基礎(chǔ)策論,關(guān)于禮與法的看法,不少人在剛開始學(xué)論語時,都會有這樣的作業(yè),那個時候一般都是剛學(xué)習(xí),能寫出來就不錯了,要是想寫的深刻有力,非生而知之者不可為。
這篇文章讓今日的謝遷看是沒有什么奇特的,言辭稚嫩,論調(diào)簡單,但放在一個剛啟蒙的學(xué)童身上,卻又覺得這人的想法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