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一直摸著面具的手突然停了下來,緩緩抬頭,看著顧仕隆臉上的面具,那雙一直呆滯無聲的眼睛突然動了動。
顧仕隆不解,湊過去:“你說什么?”
一個輕柔的調(diào)子從陳平安嘴里輕輕冒了出來。
那是一種空靈輕柔的聲音,好似一陣風(fēng)在群山中吹過,又好似一陣雨落在寂靜的湖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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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傻子會唱歌?”唐伯虎驚訝說道,“我以為他是啞巴?!?/p>
“是平安!”顧仕隆一邊吃著牛肉鍋貼,一邊強調(diào)著,“他小名也是幺兒?!?/p>
“他唱歌很好聽,唱起歌來一點也不像傻子?!彼终f道,“不過他只唱了一首就不唱了,后來我怎么和他說話都不理我,我還戳他了,他也沒動靜,和木偶人一樣。”
“那個大夫去看他了?”祝枝山又問,“還能治嗎?”
“我們玩到一半,那個大夫就被人帶進來了?!鳖櫴寺≌f道,“陳二娘還連忙讓平安戴上面具,說他有時見生人會突然發(fā)狂,磨蹭了好一會兒,不過那個大夫脾氣好,還給管家解釋了,說他們這樣受驚所致呆傻的人就是會突然碰到什么他們記憶中的東西就發(fā)狂,開了不少藥,管家嘴里兇巴巴的,但藥費都給他們出了。”
正在安靜吃飯的徐經(jīng)被顧幺兒看著,便抬起頭說道:“剛才聽管家說,陳二娘幼年喪父,十三喪母,先是在一家做丫鬟,十七成婚后離家,誰知二十歲喪夫,六年前來徐家做廚娘,無依無靠的,徐家也不差這點治病錢?!?/p>
“你真是心善?!倍寄锣皣@道,“那母子能碰到你也是他們的福氣?!?/p>
“她來你家六年?平安是十二歲帶進來的,現(xiàn)在十八歲,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三十八歲?”江蕓蕓從鴨血粉絲湯里抬起頭來,驚訝問道。
徐經(jīng)想了想,驚訝說道:“她好像沒顯得這么老?!?/p>
那個陳二娘雖面容粗糙,膚色黑黃,但那皮膚卻看不出這么大的歲數(shù)。
“有些人就是顯年輕吧。”唐伯虎說,“和那些秦淮河上的人一樣吧,我之前看到一個媽媽,聽說四十幾了,我卻瞧著三十出頭的樣子,有些人就是不顯老,一個個都年輕得很?!?/p>
“你去過?”江蕓蕓扭頭問道。
唐伯虎搖著扇子,矜持說道:“去過幾次。”
“他在那里有相好!”徐禎卿立馬拆臺。
江蕓蕓皺了皺眉,又問道:“你喜歡她?”
“自然喜歡,小曲彈得好,歌唱得也好,長得也好看。”唐伯虎不解問道,“你不是對這些沒興趣嗎?”
江蕓蕓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又說道:“我沒興趣,是因為我不喜歡,你喜歡她們和我路上碰到阿貓阿狗有什么區(qū)別,眼睛大大的,毛茸茸的?!?/p>
唐伯虎不解地眨了眨眼。
飯桌上的人也都看了過來。
“我就是覺得,流浪貓狗不是自己想要流浪的,人也一樣?!苯|蕓到最后也只是含含糊糊說道。
她有一瞬間想要跟他們科普一下黃賭毒是不行的,沒有人愿意出賣自己,那些女人不是自愿的,我們這是在剝削她們,可話到嘴邊,她又驀地想起老師與她說的那個八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