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弊Vι綈琅f道。
江蕓蕓把嘴里的糕點咽了下去,笑說著:“若是今日我勸你,我會跟你說你出身官宦世家,一個小小不值當(dāng)?shù)泥l(xiāng)紳,不值得你留步,你只管往前走,大路坦蕩,蒼鷹擊飛,他們欠你的,今后自然會有人親自為你報仇,不需你動手?!?/p>
祝枝山怔怔地看著他。
“張夢晉和你不一樣,他家中貧困,一路靠的都是自己,這樣的人不允許自己失敗,一旦經(jīng)受挫折,就很難站起來,他心氣高,那件事情大概是他這輩子栽得最大的跟頭,你需要的不是扶他起來,是在他前面吊著一個骨頭,告訴他,你只有爬起來才能吃到他?!苯|蕓笑說著,“我跟他說,你只有不顧一切考上去,那些人自然會親自跪在他面前。”
“你不怕他走歪路嗎?”祝枝山擔(dān)憂說道。
“他只是心高氣傲的人,又不是壞人,他也是絕頂聰明的人,他現(xiàn)在覺得自己看透了官場黑暗,所以不想考試,卻不知道,越是黑暗越是需要他人去打破,越是需要他這種xiong口埋這一口氣的人,他一旦站起來,就會明白輕舟已過萬重山,而且那些人確實逼死他家人,付出代價無可厚非?!?/p>
祝枝山沉默。
“我是信他的?!苯|蕓篤定著。
“我與他相識多年,卻不如你了解他?!弊Vι降吐曊f道,“你這個辦法很對。”
“不過你若是真的被人穿小鞋了。”祝枝山又問道,“你還真打算給你老師處理?”
黎淳年紀(jì)大了,而且致仕,只能請人幫忙,但提學(xué)官如今權(quán)力是越來越大,完全不受知府們節(jié)制,若是請了外人,哪怕江蕓的這個事情真的解決了,那也結(jié)仇了,今后官場的路就不好走了。
黎公是個謹(jǐn)慎人,除非萬不得已,不然不會看到這樣的結(jié)果。
江蕓蕓連連擺手:“我跟你說,我打賭司馬亮肯定不敢明目張膽給我穿小鞋?!?/p>
“為何?”祝枝山不解。
“王恩?。 苯|蕓眼睛一亮,“我可是王恩親自敲定的府案首,要是連歲考科考都不能入選,你猜是打誰的臉,你真當(dāng)我們王知府是個和氣人,我只要認(rèn)認(rèn)真真寫卷子就行,而且只要過了這兩門,鄉(xiāng)試自有新的天地,小小提學(xué)官還能撼動科舉大事嗎?!?/p>
“那你剛才怎么對夢晉這么說?”祝枝山疑惑,“既然你心里已經(jīng)有了計較,為何還要抬出老師,雖說你整日胡說八道,但也不至于在這里也胡說八道吧?!?/p>
江蕓蕓無辜眨眨眼:“我其實也是用心良苦,想要含蓄告訴張夢晉,若是以后受到欺負(fù)了可以找靠山報仇,只是拿我自己舉了一個例子。”
“比如?”祝枝山謹(jǐn)慎問道。
江蕓蕓指了指自己,咧嘴一笑:“我啊。”
祝枝山心死閉眼。
——他到底為什么要對江蕓有期待!
——
——
司馬亮看著手中那張卷子沉默了。
便是他對江蕓蕓滿肚子偏見,在此刻也不得承認(rèn):這人是有真才實學(xué)的。
——不過黎淳到底怎么回事,一撿一個神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