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呦猶如接收到指令的機器人,機械地遞過手中的水和請柬。
“去收拾吧,我去拿琴?!?/p>
月蘊溪溫聲說完,推門走了出去。
在原地呆愣了幾秒,鹿呦遲疑地往前挪了幾步,有那么一刻,她是想追上去說些什么的。
但很快,她又扶著門框停了下來。
視線里,月蘊溪身上一件綠色的毛衣,色調(diào)更深些的綢質(zhì)長裙,這顏色很稱她的氣質(zhì),薄薄的脊背挺的筆直,整個人清絕得過分。
她像是一幅初秋的畫卷,綠意蔥蘢。
除非星火般的果實,添畫其他任何一筆,都是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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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水都交給門口的保安后,月蘊溪回到了陶家,按下密碼,推門進去,正想開口叫月韶,先聽到了從里屋傳來的交談聲。
“你也是,就不能好好說話嘛,那么兇做什么呀,把你閨女嚇哭了不說?!痹律匕豚涟牒宓恼f,“還給自己氣著,你現(xiàn)在身體不如以前,要注意些。”
“我不兇一點,她就永遠不知道這事嚴(yán)重性!幸好是沒出什么事,萬一那保鏢沒攔下來,呦呦要是出了事,你說我到時候該怎么跟老鹿交代?”
陶明遠的聲音。
月蘊溪換好了鞋,往里屋方向走了兩步,在拐角處停了下來。
稍稍偏頭,能看見客廳里陶明遠正窩在按摩椅里按摩,旁邊的地板上攤放著他的行李箱,月韶正在幫他收拾里面的衣物。
看樣子,陶明遠剛回來沒多久。
“欸對了,她跟呦呦到底什么情況?”陶明遠問。
月韶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我也不是很清楚?!?/p>
“當(dāng)初雄赳赳氣昂昂地過來通知我們說在一起了,我和老鹿就不看好!”
月蘊溪眉尖很輕地微蹙了一下,垂在身側(cè)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鹿呦與家人出柜的那天,她剛好撞見。
還記得那時鹿懷安問,你們就不覺得丟人?
鹿呦瞬間抬起下頜,揚了一下眉梢,倔強里一閃而過驕傲神色:一點都不。
饒是她早知道她們的事,做了無數(shù)的心理準(zhǔn)備,還是會在那一刻,感到羨慕、又嫉妒。
“這叫什么事啊,不好好結(jié)婚生子,弄這些亂七八糟的。本來,我和老鹿是想著我倆在生意上多有往來,她倆在一起,我們兩家也算是親上加親,倒也不是不行,這才同意的!現(xiàn)在這倆又不知道是怎么了。”陶明遠氣道,“她還整出這么個事來!真是要氣死我?!?/p>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啊,這事桃桃也不想的,她也不知道粉絲群里有那樣的人。她現(xiàn)在知道錯了,以后肯定會注意的?!痹律貜男欣钕淅飺破鹨患r衫,抻開衣領(lǐng),打算抖一抖。
陶明遠“呵”笑了聲說:“她啊,從小就不讓人省心,腦袋瓜子笨得要死,還犟,大人說話從來不聽!就不像她弟弟,腦袋就很靈光,不到三歲,就能認(rèn)路上90的汽車品牌……”
大約是搬進這個家的第二年,月蘊溪注意到,陶明遠經(jīng)常會提起陶芯那個隨母親一起意外身亡的弟弟。
起初,她看陶明遠都是在教育陶芯的時候提,還以為他是太過偏愛兒子、思念兒子,才總是拿那個已經(jīng)逝世的孩子與陶芯做對比。
很多時候,月蘊溪都覺得陶父對陶芯過分嚴(yán)苛了。
似乎在陶明遠眼里,無論陶芯表現(xiàn)多乖,多優(yōu)秀,都比不上兒子的一根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