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又給自己叫了一杯加冰美式、還是雙倍濃縮。
在響起敲門聲之時,裴逐背對門口、單手抄兜,戴著一副金屬框眼鏡,正把一份文件資料往桌面上摔,罵聲中氣十足,“一共就八頁的盡調(diào)清單,竟然能搞出十六個錯別字,聘用協(xié)議、顧問協(xié)議都分不清楚,我就算是往鍵盤上撒一把米,雞啄得都比你干凈利索!”
被罵的是個三十歲上下、身材矮圓的中年級律師,他大概也是昨晚應(yīng)酬,身上西裝發(fā)皺、散發(fā)酒氣,正期期艾艾地低著頭,“……”
裴逐一伸胳膊,露出骨感分明的手腕,瞥一眼時間,“中午十二點前,我要修訂版本——”
他抬起狹長雙眼,似是警告、冷冷開口,“再出現(xiàn)一次低級錯誤,項目就別干,趁早給我滾蛋?!?/p>
中年級律師被罵到顏面無存,不敢有任何忤逆、從地面撿起被掃落了的文件,忽然一轉(zhuǎn)頭,沒想到辦公室門口竟還站著個人。
盛聿恒頂著一張呆臉,一手端著咖啡、另外一手拿著吸管,正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
裴逐一屁股倚靠在了辦公桌上,也才注意到他,眉頭一簇,表情更不耐煩,“你不是面試沒過嗎?怎么在這里、來干什么?”
但話音剛落,昨天的記憶才遲遲涌上腦海——他把人留下,并作為助理代替著參加了簽約儀式。
裴逐怔了一瞬,但下一秒鐘眉眼就壓了下來,卻并未因自己記錯而道歉,反倒是像教訓(xùn),“入職程序走完了么?傻站在這里干什么?”
而盛聿恒從始至終都沒說一句話,只是不動聲色地走上前來,將咖啡以及吸管放在了他的辦公桌上,“咖啡——”
他抬起頭深深看了裴逐一眼,頷首低聲,“多冰、雙倍濃縮。”
裴逐又怔了一瞬,好似自己并未告訴過他,自己一慣喝咖啡的習(xí)慣。而與此同時,他提出的任何一個問題,都沒有被回答——這可不是一個好下屬應(yīng)有的態(tài)度。
于是裴逐的眉頭顰蹙更緊,伸手直接按下了內(nèi)線,“el——過來。”
不到半分鐘,一位三十五歲左右、身穿職業(yè)套裝的女律師便推門進來,一張口就問,“kev,要干什么?”
“把這小子領(lǐng)走?!迸嶂鹭Q起中指、推了一下眼鏡,鏡片反射出一片冷漠光芒,“做一下入職培訓(xùn),告訴他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
頓了頓后,他抬起頭來,似是冷嘲、又仿佛責備,“倒咖啡這種事,不是我花兩萬雇你的原因。”
el看起來精明又能干,她領(lǐng)著盛聿恒就往辦公區(qū)走,并不住寬慰,“放輕松,kev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哪怕路過了只蚊子,嗡嗡的頻率不對了,他都能罵兩句?!?/p>
盛聿恒當然知道——他比這世界上任何人都要熟悉裴逐是什么樣的人。但他并不能表露,高大身影緊隨其后,只默默聽著、不發(fā)一言。
“kev非常優(yōu)秀,對手下要求也高,但只要你能把任務(wù)完成、不犯低級錯誤,他不會無故罵人?!眅l又回頭笑笑,并假裝辦了個哭臉,“但你要是太蠢,就先為自己真摯祈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