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保存得當,人頭的容貌清晰可見,即便皇帝沒見過尹稚,這家伙在皇城經營了幾個月,多得是人認得出他,怎樣都抵賴不得。
最重要的是,杜宣緣在結尾公然向皇帝提出質詢,一問皇城中是何人私放賊人;二問朝中大臣是否清楚此人乃是虜王之子;三問皇帝對這一切是否知情。
這份公文,貫徹了杜宣緣一貫表現出的正直無畏。
尤其是最后一個問題,直接狠狠往皇帝的肺管子上戳。
——他就是對這一切都毫不知情。
不管是尹稚實際的身份,還是尹稚被放跑這件事情。
畢竟在他看來,那不過是個域外宵小,就算yin祀之事真的是他犯下的,也不過死了幾個微不足道的平民,不值得自己這個作為大成之主的皇帝多加關注。
結果現在事實狠狠往他臉上扇巴掌。
當然,皇帝最難以容忍的還是底下人的欺瞞,特別是經過杜宣緣這幾個問題的提醒。
放跑尹稚的人是誰、他清不清楚尹稚的身份?
如果這個人知道尹稚是誰,那他將尹稚放走的行為,是不是代表著在他大成朝內,有人與域外王室勾勾搭搭?
而杜宣緣在結尾“隨口”提到陳濤對她的詰難也讓本就多疑的皇帝更加疑心重重。
陳濤知不知道尹稚的身份?
杜宣緣明明立了大功,他為什么對這件擅自行動的小事大動干戈?
懷疑的種子一旦開始生根發(fā)芽,看什么事情都是疑點重重。
于是,便有了這次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擢升。
定北軍離皇城太遠,皇帝對定北軍的掌控也不足,正好杜宣緣這次有立功之舉,她又是初來乍到,在定北軍并無根基。
況且,實話實說,皇帝對這個總是和自己嗆聲的“直臣”,雖然厭惡有余,但還是有幾分人品上的信賴。
所以雖然杜宣緣在公文中用公事公辦的冷硬語氣近乎詰問皇帝,可皇帝的一腔怒火全被引到那些欺上瞞下之人身上,反而對仗義執(zhí)言的杜宣緣生出些好感。
皇帝便借此機會將杜宣緣擢升到定北都督的位置,以監(jiān)督陳濤所為。
而在此之后,他才令陳濤堅守邊境。
圣旨里也沒幾句準確的交代,只給出一個守住邊城的底線,剩下的交給定北軍自由發(fā)揮。
不過得到這個答案的陳濤沒有多少意外。
他要的也是一個“自由發(fā)揮”。
最出乎陳濤意料的當然還是杜宣緣莫名其妙的晉升。
陳濤的神態(tài)管理做的不錯,比起旁邊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黃要善,他的神情只是微微一凝,隨即面帶笑容,在圣旨頒下后,更是立刻上前向杜宣緣道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