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可能越過天下至尊的皇帝。
陳三百思不得其解,并且自那日從城外回來后,杜宣緣這兩日就再沒找過自己,他在太醫(yī)院抓耳撓腮,度日如年,只是實際上才過去一兩天。
直到今日,杜宣緣突然過來跟他說準(zhǔn)備???。
太后懿旨,顯然這是杜宣緣討要來的機會,可是以她受太后寵信的程度,直接請?zhí)箝_恩晉升也不是難事,又何必要多此一舉,重開一次校考呢?
這絕不是有什么得寸進尺的想法,而是他在通過杜宣緣的行為去分析、判斷她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半晌后,陳三緩緩?fù)鲁鲆豢跉猓氩幻靼锥判壘烤瓜胱鍪裁?,也許自己只是她計劃中微不足道的一環(huán),如同螻蟻見世,看不清任何方向。
既然已經(jīng)決定做一條繩上的螞蚱,竭力追隨便是。
——然而杜宣緣確實沒有方向。
如果她知道陳三已經(jīng)快把杜宣緣勾勒成一個幕后黑手、滅世魔頭的形象,她一定會毫無保留地哈哈大笑,在笑完以后繼續(xù)用她那慢悠悠的語調(diào)說:“我早就說過,我只是一個好心人?!?/p>
杜宣緣想在不影響自己的前提下幫陳三一把,也許是因為她樂于給故作情深的皇帝和從前總找她麻煩的太后插根釘子,又或許是——她看見了深陷泥沼中的絕望,那就像是在照一面鏡子。
她總是隨著自己的性子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不必時時刻刻惦記著計劃,杜宣緣很喜歡這種能隨意支配自己的感覺。
眨眼便是立秋之日。
??嫉膶I(yè)內(nèi)容無非是從醫(yī)書典籍上抄錄下來的前人之語,加上些已有定論的疑難雜癥叫人照本宣科。
不過這些正經(jīng)醫(yī)書里出來的東西,確實叫那些用野路子診治病人的醫(yī)吏們頭疼。
陳三掃一眼卷面便xiong有成竹,只是瞥了眼一旁抓耳撓腮的同僚們,不動聲色地咬著筆頭,一副絞盡腦汁的模樣。
然而落筆的時候,陳三略一猶豫,還是將一個個端方的字體搬上答卷。
一個時辰后,鳴鑼交卷。
有人捶xiong頓足,有人神色淡然,更有人腳步虛浮,險些暈倒在位子上。
這群平日里吊兒郎當(dāng)?shù)尼t(yī)吏,也像世上所有的考生一樣,在考試結(jié)束后湊到相熟的人身邊交頭接耳。
陳三是頭一次參加??迹粋€人來、一個人走,面色沉沉,臭得跟監(jiān)考的上司欠他錢似的,平日里他就是個混不吝的模樣,這種時候誰也不敢上前去招惹他。
甚至有平時就看他不爽的人小聲嘲笑著:“從前拽得二五八萬樣兒,好似根本看不上醫(yī)使之席,還不是來眼巴巴受這折磨?裝什么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