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身在絕境中的人,面上笑得再開心,給他一根也許能有一線生機的繩子又突然將繩子鉸斷,他再怎么安慰自己,都不可能如古井無波般坦然面對。
杜宣緣掃了一眼自己在系統(tǒng)上的筆記——陳三今天已經(jīng)與她碰面三回了。
她這般行蹤不定,又與陳三井水不犯河水的,都能跟他遇上這么多次,杜宣緣可不信什么巧合。
不著急,再等等。她老神在在地回家去。
年紀小的皮猴們在院子里打鬧,只是很有分寸,不敢將院子弄亂,他們是受過冷眼的,總惦記著看人眼色行事。
杜宣緣一進來,他們便圍上來問好,又左顧右盼的——前幾日她每每散值回來,都給這群孩子們帶些小點心,不出兩日便將還未有定性的孩子們收買了,是以這會兒他們都像是聞著味道的小狗,眼巴巴湊上來。
她也沒辜負這些孩子們的期待,從懷中掏出一包棗泥酥,全數(shù)交給他們,讓他們自己去分。
打發(fā)完這些皮猴們,杜宣緣又溜達到陳仲因窗外,伸手敲敲敞開的窗戶邊兒,將正陳仲因沉浸在書海里的注意力拉出來,而后痞里痞氣地說:“銀子花完了,來向我那管家的婆娘要點兒。”
陳仲因不搭理她這種信手拈來的爛話,從藏在屋子深處的匣子里取出一枚金元寶遞給她。
只是瞧她又滿不在乎地接下這枚小元寶,想起她前幾日才向他要過一次,心下莫名生出些緊張來,猶豫再三才在杜宣緣揣好元寶后小聲道:“由奢入儉難,再多的黃白之物,濫用也總有用完的時候?!?/p>
他說完又覺得很不好意思,像是在說教一樣,可這錢分明是杜宣緣的,他不過是代為保管罷了。
這般想著,陳仲因又像個蝸牛一樣縮進殼里。
可杜宣緣這個與外邊那群皮猴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家伙可不會叫他安然縮回去。
只見她兩手一撐,突然從窗子外邊翻進來,陳仲因一個措手不及下,被她壓倒在地,騎在他身上的杜宣緣瞇眼笑道:“關(guān)心我呀?”
她又從懷中掏出幾條面巾,一面貼著陳仲因比劃,一面道:“帷帽不方便,我為你準(zhǔn)備了面巾,你在家中閑來無事,想出去便出去,不過記得帶上梅香,雖是個孩子,好歹有個照應(yīng)。”
陳仲因掙扎著從她身下爬出來,好在杜宣緣并未較真,早放松了壓制,二人皆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接過面巾,又道:“我不大出門,應(yīng)當(dāng)用不上這些。”
“出去玩嘛,或者去書肆、茶樓,踏青、修禊,反正這世上那么多事情,對什么感興趣就做什么,不要老悶在家里?!倍判壱稽c兒也不客氣地給自己倒了杯茶。
陳仲因也不覺得她需要客氣,這里的一切都是她的。
他搖搖頭,道:“我只對看書感興趣,待在這里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