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攜芳……”杜宣緣想起面紗上繡著的桂花,她笑著說,“令堂也曾是踏春而來、攜芳而去的青春少女。”
陳仲因眸光微動。
杜宣緣卻話鋒一轉,反問道:“為什么你一定覺得自己要出去建功立業(yè)才是對的,在家里待著就是無用呢?”
她在陳仲因的茫然中笑道:“因為所有人都在說,男子應當如何、女子應當如何。”
杜宣緣下頜抵著他的腦袋,說:“從來就沒有什么應當不應當?shù)摹V豢上н@世界總有無數(shù)的流言蜚語,即便說著不要在意,可又有多少人能真的將外人的評價完全棄之腦后呢?”
她有些殘忍地直言道:“小陳太醫(yī)啊,其實因為你我的互換,所有人會覺得這是合理的,你‘應當’在家打理家務,我‘應當’在外樹立功業(yè)??扇羰窃蹅儞Q回來,那才是真的‘驚世駭俗’,若真的有那一日,無數(shù)流言涌來,你能耐得住性子,不去懷疑這樣的情況是不是‘合理’的嗎?”
陳仲因的茫然中漸漸染上幾分驚惶。
他緩緩搖頭,低聲道:“我不知道……”
杜宣緣的嘴角平直,她原本懶散撥弄陳仲因耳朵的手慢慢松開。
只是下一秒,陳仲因突然抓住杜宣緣的手,他急切地轉過來,近乎央求般對杜宣緣說:“若是、若是有朝一日,我因流言而改變心意,還請杜姑娘殺了我?!?/p>
“……什么?”杜宣緣難得露出這種不知所措的神情。
她從沒想過陳仲因這樣“歲月靜好”的性子,能吐出這樣打打殺殺的話語。
陳仲因懇切地說:“我自知從來不是堅定的人,也從來沒有面對過杜姑娘所說的情境,可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因為閑言碎語而與杜姑娘背道而馳,那我定是一個狼心狗肺的家伙,也有愧于杜姑娘的真誠以待。如果真的有那一天……”
杜宣緣堵住他的嘴。
把后邊那些不好聽的話全部吞到腹中。
人是會變的。
杜宣緣也從來不相信什么天長地久的許諾。
可是在這一刻,杜宣緣莫名相信他們以后的日子會很長、很長。
。
裝
杜宣緣確實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但她的效率一向奇高,在驟然獲得任命后,便當機立斷去客棧抓尹稚。
她給出的理由是:既然事關域外北虜,這半年逗留皇城的域外人自然都有嫌疑。
盡管不少人都覺得這理由扯淡,大成皇城,整個大成的核心,縱使這些年對域外的威懾有所下降,可到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各地往來經商、閑游的過客不知幾何,用這種法子排查,既興師動眾,又打草驚蛇,簡直就是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