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多人……全都殺了?
唯有穆駿游不動聲色,對熊門道:“聽令行事?!?/p>
“可……”熊門望向穆駿游,又將視線挪到杜宣緣身上,“可土匪本來也是活不下去的百姓……”
他們安南軍隨穆駿游在南方剿匪,面對的多是災年吃不上飯的災民攔路搶劫,因有安南軍盡職盡責,根本不曾出現(xiàn)過像蒼安縣這樣盤踞一地的勢大惡匪,故而在俘虜?shù)奶幹蒙希荛T還是按從前的想法,殺掉為首者、安撫跟從者,畢竟大家都是大成的子民,哪里有趕盡殺絕的道理……
杜宣緣盯著他,問:“他們是不是殺了人?”
“是……”蒼安縣匪徒的惡行熊門早有耳聞。
“sharen是不是該償命?”杜宣緣又問出一個答案顯而易見的問題。
熊門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可他心里還是有些不舒服——那可是活生生的兩千多個人,要知道大成一營的士卒也不過兩千人,這些人也許可以回歸正常的生活,一竿子打死未免也太過殘忍。
杜宣緣卻像是看出他的想法,冷笑一聲,道:“野獸嘗過人血的味道,還能忍住不吃人嗎?”
熊門一怔,像是隱約明白什么。
“可他們……不是野獸?!毙荛T小心翼翼地說道,“人是可以教化的,是可以重新開始的?!?/p>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杜宣緣的面上卻滿是嘲諷。
她冷下臉,道:“他們成佛了,被他們殺了的人還能從黃土里爬出來嗎?”
“有些人是被迫的……”熊門越說越?jīng)]有底氣。
“自己活不下去,那些能活下去的人就該死是嗎?”杜宣緣定定地看向這座屹立多年的山寨。
她突然扭頭看向熊門,綻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那絕不是譏笑、嘲笑、嗤笑,看上去全然是發(fā)自內心的開懷,卻遠比那些負面的笑更令人生寒。
他聽見杜宣緣說:“沒關系,世道如此,為了活下去而喝別人的血也能理解?!?/p>
杜宣緣朝他眨了眨眼:“吸別人血活下去,就要做好把這份血交出來清算的準備,不是嗎?”
像是某種洞悉了規(guī)則、束縛在牢籠里的怪物悄悄露出自己的獠牙。
“殺?!?/p>
一個冷冰冰的字落下,叫熊門猛然一顫,他不敢再有任何異議,立刻轉身。
“等等!”一道尖銳的女聲響起。
她大概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氣,才喊出這樣一聲,以至于短短兩個字卻破音,在寒夜中愈發(fā)凄厲。
杜宣緣沒有動作,熊門卻循聲望去。
一名婦人懷抱著稚童,渾身顫抖的趴伏在地上,好像她剛剛沒有叫出聲一樣。
大房子燒過去啦!
熊門瞟了眼杜宣緣,見她沒什么反應,便走近那婦人,用盡量溫和的語氣詢問她叫住自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