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宣緣起身,那顆方才發(fā)出骨頭錯位聲的腦袋從那雙甚至沒多少繭子的手中軟軟的掉了下去。
她一面捋著自己被打shi的長發(fā),一面拾起落在一旁的短刃。
杜宣緣轉(zhuǎn)身向陳仲因緩緩走來,踩著濺起的水聲與雨聲交錯,像是打在人心頭。
又一道驚雷響起,巨響把他的魂兒給叫了回來。
陳仲因急急忙忙從地上爬起來,面上終于后知后覺地露出驚惶之色,卻不是扭頭逃離面前這個剛剛還殺過人的sharen犯,反而跌跌撞撞向她走來。
“怎么?!彼纳囝^像是剛長出來一樣,“你、還好嘛?”
杜宣緣緩緩眨眼,原本積蓄在睫毛上的雨水順勢滑落,她卻綻出一個笑來,嘻嘻哈哈道:“被擰斷脖子的人又不是我,你問我‘還好嘛’做什么?”
陳仲因一哽,又不知該說什么好。
杜宣緣將短刃橫于身前,遞給陳仲因道:“喏,拿去防身?!?/p>
陳仲因下意識接過這把從死人手里順下來、沒有刀鞘、刀柄上還帶著點不知是誰的余溫的短刃,又急惶惶望向杜宣緣。
“沒事,沒受傷?!倍判墧偸郑拔抑浪耐刺?,兩下就廢了他的行動能力,他幾乎沒反手的能力?!?/p>
她說話的時候,又折回去收拾起來。
陳仲因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一面不由自主地上前幫忙,一面偏頭問道:“杜姑娘認識此人?”
“你也認得。”杜宣緣將這死沉死沉的尸體從方才轟然倒塌的篷布下拖出。
陳仲因幫著“sharen越貨”,指尖觸碰到那尚且溫?zé)岬钠つw,猛地一顫——他從來只救人,短暫的從醫(yī)生涯甚至還未直接接觸過剛剛死去的尸首。
杜宣緣在昏暗的夜色下瞧見他抿著嘴,面上全是糾結(jié),依舊抓著尸首不放,忍不住輕笑出聲。
“我來處理,你把帳篷重新搭起來吧?!倍判壙ㄗ∷氖滞?,聲音柔和卻不容推拒。
。
陳仲因不知道杜宣緣如何將那少說一百五十斤的東西處理干凈,他頂著突然囂張起來的狂風(fēng)驟雨將篷布重新支撐起來,又小心翼翼扎起方才被短刃劃破的地方。
可惜風(fēng)雨入侵,地面難保干燥,他只能勤勤懇懇將被雨水淋shi的地方擦干。
這麻煩的工程才進行一半,拖著尸首往密林去的杜宣緣已經(jīng)折返回來,她蹲到陳仲因身旁擰干自己的衣裳與長發(fā),把陳仲因剛剛辛辛苦苦擦干凈的地方又弄得一塌糊涂。
不過陳仲因倒沒有異言,蹲在帳口呆怔怔盯著杜宣緣。
方才杜宣緣那干脆利落的手法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越是回憶脖頸處邊便越是隱隱作痛。
“那人是為什么來的?”陳仲因開口。
“為sharen來的咯?!倍判壭Φ?,“別擔(dān)心,是殺我來的。”
“他是誰?”陳仲因又問,杜宣緣這樣說,他反而更擔(dān)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