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同滿死死瞪著杜宣緣。
又聽她緩慢鄭重道:“我會好好照顧他們的,還請史兄放心。黃州路遠,史兄多加保重?!?/p>
杜宣緣走后,史同滿頹然地癱軟在地。
“陳仲因”說得對,自己沒辦法將她拖下水,充其量不過是給她找點麻煩,然而若是為了讓她不好受一點兒,便置那群孩子于不顧,這實在不是對等的交換。
。
過午時候,這件事便已經人盡皆知。
大成不興刑訊,證據確鑿無可抵賴的情況下,何房度入獄半個時辰后,關于他的定刑奏章便呈到皇帝案前。
太醫(yī)院院正之位一下子空缺,所有人都議論紛紛,與此同時,張封業(yè)這個時常被人在背地里調侃“大少爺”的家伙又炙手可熱起來。
畢竟原本的院副張渥很有可能再進一步。
只是張封業(yè)也好,張渥也罷,都很清楚院正之位落不到他們張家頭上。
張渥淡然處之,而張封業(yè)卻是對著他的親爹嗤笑,也不知道這父子倆到底有多深的矛盾,叫兒子一副恨不得老子趕緊卷鋪蓋回家的模樣。
果然,皇帝當天便下詔,任太醫(yī)院中另一位默默無聞的老太醫(yī)為院正,原本纏著張封業(yè)的人又立馬轉頭恭維這位低調行事的老先生去。
張封業(yè)無所謂他們的見風使舵,甚至覺得這是件趣事兒。
就在他頂著門庭冷落看熱鬧的時候,余光瞥見杜宣緣端著一套記錄書冊走過。
在涉事人員中,“陳仲因”是最不起眼的那個。
甚至有人覺得史同滿有些血性,敢于揭發(fā)院正,而對于那個被動參與其中,木訥且無能的人,他們連提都不會在話題中提及,不是不齒,只是忘了這個人。
一個毫無特色與作為,無論是愛憎都無法勾起的人。
然而張封業(yè)卻覺得這件事“陳仲因”一定在里邊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哪怕他也只是道聽途說,沒有任何證據,可卻有著強烈的直覺——那個安靜溫順的人,并不像表面這樣乏味。
他避開人群,攔下杜宣緣,笑道:“仲因老弟,今日之事,你可曾有什么常人不知的消息?”
杜宣緣平淡地看他一眼,道:“并無,我只是去了一趟廷尉牢獄,你若想知道廷尉牢獄是什么情況,自己犯點事被抓進去就清楚了?!?/p>
她一本正經說著這樣的話,叫人分不清她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建議。
不過張封業(yè)確實是被她逗樂了。
他又道:“今日因禍得福,老弟還是得好好去去晦氣,今晚我為老弟大擺一桌,不知貴客可否樂意賞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