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望向里間,被繡著歲寒三友的屏風隔絕了視線。
指尖在綢緞光滑的表面摩挲,杜宣緣的嘴角情不自禁彎起,她將薄被疊好,一邊伸著懶腰一邊穿著中衣大大方方出門去。
還跟端著水盆走過的玫夏打了個照面。
玫夏向杜宣緣問好后,看著杜宣緣走回她自個兒的房間,才后知后覺到杜宣緣剛剛是從哪兒走出來的。
她瞅了瞅陳仲因緊閉的房門,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準備什么。
杜宣緣回到自己房間后,從柜子里取出一套新衣物換上。
房間確實被收拾得十分整潔,她昨晚便是直接住回來也不是問題,一直宅家的陳仲因怎么會不知道家里的情況?
這樣想想,杜宣緣又情不自禁笑出聲來。
她一面綰發(fā)簪纓,一面規(guī)劃著今日的行程——昨天從皇帝那里接下封爵和食邑,又幫梅不忍牽線搭橋,幫這位小富商更進一步。
今天要拜訪的人更多。
皇帝雖然給她封了個偏將軍的官,但她這位“偏”將軍要輔佐哪個“正”將軍,還沒有給出定論。
照理來說,她從安南軍的督軍御史升上來,也合該做穆駿游的偏將軍才對。
不過皇帝顯然并不想再讓她待在安南軍。
既然她只是皇帝不想給穆駿游加封的“功勞暫存區(qū)”,皇帝一定想盡快解決她。
把一個文弱書生塞到戰(zhàn)場亂局,無疑是最為合理且快速的解決辦法。
杜宣緣剛剛走到院子里,就和迎面小跑來的守福撞上。
他遞來一封拜帖,并說明情況。
這是昨日就送來的,不過天色太晚,守福便未將拜帖送到。
杜宣緣看到拜帖上的署名便皺起眉頭——那是陳仲因父親的名字。
大名后邊還跟著官職,看上去正規(guī)又生疏,拜帖上的內容是陳仲因他爹打算明天帶上妻子一塊來“拜訪”偏將軍。
陳父浮沉半生也不過是個末流小官,這樣一封近乎例行公事的拜帖,于理倒說得通。
不過這樣的遣詞用句,若當真是陳仲因看見,定要為此感傷。
杜宣緣嗤笑一聲,將拜帖丟給守福,道:“中午燒飯拿它做火引子吧?!?/p>
不就是以退為進嗎,知道自己上次把人得罪死了,又拉不下臉打感情牌,就寫這樣一封拜帖膈應人。
愛來不來,來了她就把后患徹底解決。
杜宣緣壓根沒把這封拜帖放在心上,徑直往外去。
只是臨跨門檻的時候,她又突然轉身對守福道:“等夫人醒了,把這件事跟夫人說,拜帖也交給他,他如果問起,不必隱瞞我剛才的交代,他要怎么安排就按安排來。”
守福一愣,隨后連連應下。
陳仲因這一覺難得睡到日上三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