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道:恐怕這定北都督不過是想自重一番,人還是拎得清的。
孰料下一秒,杜宣緣便笑道:“巧了,我這兒倒有一份證據(jù),諸位想瞧一瞧否?”
就算不想,又哪里由得著選?
杜宣緣向一側的衙役使了個眼色,那衙役便上前一步,奉上一本半舊的冊子。
“這本冊子是何時入衙門檔案的?”杜宣緣問。
“一月前。”衙役答道。
醫(yī)博士聽到這個時間還是迷迷糊糊的,程歸卻已經(jīng)抬起眼,全睜的眸子牢牢黏在杜宣緣身上。
“在此期間可有對其進行修改?”杜宣緣又問。
“沒有?!?/p>
杜宣緣點點頭,最后問:“你如何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衙役道:“將冊子歸檔的、抄錄的、看管檔案間的人皆可作證?!?/p>
醫(yī)博士被杜宣緣突然叫來的這出“戲”搞得糊里糊涂。
程歸的眼中卻漸漸有了光彩,嘴角也微微上揚些。
這一連串的問話看似有些多余,實際上是杜宣緣在向在場的所有人展示證據(jù)的可靠與公正。
“好。”杜宣緣伸手將冊子拿過來,徑直翻到某一頁停下,眼睛在紙張上掃一遍,又抬頭看向醫(yī)博士,“敢問醫(yī)博士,瘟疫急癥而死的患者是何模樣?”
醫(yī)博士雖未見過程母,但先前聽程歸堂上所言,也能猜到她得的是哪種疫病。
但杜宣緣向他問這種話,他只覺有詐。
公堂之上,由不得他繼續(xù)猶豫,于是醫(yī)博士遲疑著根據(jù)自己的經(jīng)驗描繪起病癥來。
杜宣緣又問了幾句關于病癥的問題。
醫(yī)博士一一作答。
最后,杜宣緣合上冊子,似笑非笑地問他:“哦?這么說來,患這種瘟病而死的患者,手腳不會生出繩索捆上石頭?”
這是一個顯而易見到弱智的問題。
根本不可能會有哪個患病身亡的人,手腳上自己長出繩索石頭。
那必然是有旁人所為。
醫(yī)博士的表情瞬間空白,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打傻了,不知該作何回復。
杜宣緣面色一沉,將冊子拍在案上。
她站起身來,俯視著汗如雨下的醫(yī)博士,朗聲道:“那具尸首從井中打撈上來的情狀,我的妻子都清清楚楚記載下來,當時在場打撈的衙役皆為人證。這本用作記錄的冊子也一直歸檔衙門。這樣一具尸身,你還能言辭鑿鑿地說一句‘患病而亡’嗎?”
陳仲因記錄下尸首的死狀后,便將尸首就地火化。
當時寫下的記錄寄存在衙門里,醫(yī)博士無從得知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