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宣緣低低笑出聲。
陳仲因這才察覺到自己又被杜宣緣調戲一遭,還傻乎乎將一些心聲徑直說出口來,面上一臊,見并州刺史就在前邊,當即偏頭不語。
并州刺史與杜宣緣寒暄一番后,幾人往官衙中去。
他掃見杜宣緣身后的馬匹,自有衙役上前牽到馬廄照顧,不過并州刺史想到方才遠遠瞧見杜宣緣牽馬的一幕,另有疑惑:“都督為何牽馬而行?”
杜宣緣道:“大成律有言,各城中主路肆意縱馬者,罰銀十兩,屢教不改者,拘十日?!?/p>
并州刺史先是一怔,繼而汗顏垂首。
他也曾是熟讀律法的學生,自然曉得這道律令。
然而為官十余載,眼見著與這道律令類似的無關痛癢的條令屢屢被破,此間種種,由不得他依照律法秉公辦理,久而久之,他竟也忘記這本是違規(guī)之舉。
醫(yī)博士
并州刺史悵惘片刻,苦笑道:“確實如此,都督所言甚是?!?/p>
只是一些不足與道的難言之處,他也唯有咽入腹中。
二人后又就最近的情勢閑聊幾句,皆是些泛泛之談,并不及北地此情此景的要害沉疴。
并州刺史有心試探杜宣緣這位炙手可熱的大功臣對北地有何想法。
可惜杜宣緣并未如他愿,反提問道:“來時路上,聞我妻所言,城中治疫之途頗為坎坷?”
并州刺史大約早料到陳仲因會“告狀”,并未被這明晃晃討公道的前言嚇到,而是嘆息一聲道:“確實如此。一些措施確實聞所未聞,百姓不解,與我等生出嫌隙,你來我往間便出現(xiàn)些矛盾。好在最后還是安然度過難關。”
杜宣緣但笑不語。
她道:“我妻承蒙各位照顧了?!?/p>
并州刺史連聲“不敢當”。
在官衙里扯了幾句閑話后,杜宣緣便與陳仲因回到藥堂,她問過陳仲因的意愿,得知他還想在并州多待一段時間,等這場瘟疫徹底告一段落后再回去,杜宣緣便笑著表示她也在并州城中逗留一段時間。
陳仲因直覺她并非全為兒女情長之事。
他徑直將自己這樣的猜測問出口。
杜宣緣正在對他動手動腳,指腹刮著他的耳廓,懶洋洋答道:“是哦。”
“那座荒宅是黃家的?!?/p>
“那些麻煩事里,有黃要善的手筆?”陳仲因又問。
杜宣緣捏了捏紅透的耳尖:“定北軍中看我不慣的,只有兩人。陳濤雖嫉賢妒能,但好歹有個腦子,平日行事謹慎,不會做這種直鉤的構陷。偏巧黃家老宅的荒井中有這樣一具尸首,怎么能不叫人懷疑呢?”
“還有一件事?!倍判壓鋈怀肥?,在陳仲因面前伸手示意,“那少年遍尋不得,是因為她根本是個姑娘,刺史卯足了勁找男孩,自然找不到。”
陳仲因的目光一直隨杜宣緣指尖流轉,在聽清她的話后,才愕然抬頭看向她。
杜宣緣向他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