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宣緣神情凝重的點頭,又將其中道理細細解釋。
“尋常殮尸安葬,必然會與尸首有所接觸,這顯然會增加不慎感染的風險。而尋常墓室,往往會有蟲豸蠡鼠之流鑿挖啃嚙,亦會將病氣再帶出來?!?/p>
陳仲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這樣一說,我隱約記得曾在一本閑書中讀到過烈火療疾的偏方,亦不知是否與這‘病氣’同根同源?”
杜宣緣道:“許多病癥,都與它有關系,只是想要見效快、藥到病除,卻是現(xiàn)在做不到的?!?/p>
她又道:“若有機會,你用烈酒清洗,亦可減少染病的風險?!?/p>
杜宣緣想了想著,又道:“單單烈酒恐怕不夠,若有條件,可以試著提純一下,在酒中加些生石灰,再略略加熱,將溫度保持在試著燙手,卻不覺刺痛即可。以瓷器收集蒸騰上來的‘酒精’,這可比烈酒更管用。只是切記這樣獲得的酒精絕不可飲用?!?/p>
她全然沒提叫陳仲因大量生產高濃度酒精用來消毒這件事。
釀酒本就需要大量多余的糧食,以大成的生產力,要提煉出足量的高度數(shù)酒液,不僅需要的原酒足夠多,更是一件極為費時費功的事情,再別說拿來大規(guī)模消毒,完全是天方夜譚。
這個辦法根本沒辦法臨時推廣。
陳仲因點點頭,不過看樣子有些心不在焉,顯然是在另思考著什么。
杜宣緣見狀,立馬拉住他道:“火葬這件事,鬧不好要出大亂子,你見機行事,可不要逞能?!?/p>
陳仲因聞言,因她看透了自己的心思臉上臊紅,垂頭道:“我省得。這件事非同小可,我不會貿然行事。”
。
夢醒,已經是白日時分,陳仲因回憶著夢中與杜宣緣相會所聊到的事情,神思恍惚地匆匆洗漱一番。
他看著水盆中浸泡一夜的外衣,聽到外邊有行人動靜,立刻推開門。
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前往醫(yī)棚的大夫聞聲望去。
陳仲因已經穿戴整齊,只是還未戴上面罩,向面前諸位詢問城中可有儲酒。
酒自然是有的,但他們都不明白這位夫人要酒做什么。
陳仲因推說著從某些古籍醫(yī)書中看到過以酒解毒的法子,他將杜宣緣所言毫無保留地告訴給這些大夫。
可這些大夫并不大相信。
若說祛毒,倒是有以艾葉、蒼術等糅合一處,熏煙以祛穢除疫的辦法。
這法子也正在用著。
——即便是經過蒸餾的燒酒,濃度也不足以起到消毒的作用,是以大成的醫(yī)術典籍里幾乎沒有用烈酒消毒的例子。
雖然不大相信,但陳仲因既然提出來,他們也不能推脫,便喚人去買了幾壇酒回來。
陳仲因沒有上手提純過,尚且不知道提純高濃度的酒精需要多少原液,他想著試一試,便多買十幾壇,額外延請幾名釀酒坊的工人,按照杜宣緣說的法子提純酒液。
醫(yī)棚中燃著艾葉,伴隨著病患的咳聲,更兼絲絲縷縷的血腥氣。
陳仲因戴著新的面具,在醫(yī)棚中幫忙看診,診治了數(shù)名病患,細細體察一番他們的脈象后,自己的望聞問切結合昨日從眾大夫口中討論的訊息,心中也有了幾分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