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濤見他默不作聲,又唉聲嘆氣一段,隨后擺擺手道:“唉,民生多艱啊。弟妹還是先回去吧,這些日子不要再去軍醫(yī)營,你自己也要多注意些,莫要不慎染病了。”
陳仲因依舊不答他的話。
他情緣做一個無禮之人,也不希望自己一招不慎落入他人的陷阱,成了掣肘杜宣緣的把柄。
最終,陳仲因就這樣離開了營帳。
他回房路上,見軍醫(yī)營眾大夫戴好面罩、背著醫(yī)箱,跟隨前時來報信的那人往并州城去。
與陳仲因相熟的人瞧見他,走近來囑咐道:“近來有瘟疫肆虐,夫人還是不要出入軍醫(yī)營,一切以身體為重?!?/p>
陳仲因張張嘴,最后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咽下去,朝他點了點頭。
目送著一隊大夫離開,陳仲因才披著霞光回到房中。
他心中萬千思緒百轉(zhuǎn)千回,忍不住研墨提筆,寫下半是去信、半是日志的一紙心事,最后茫然地落筆,也不知是在向誰詢問自己究竟該不該做。
“欲隨諸共往并州,然……”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陳仲因猛然轉(zhuǎn)頭,瞧見杜宣緣正站在他身側(cè),念著他剛剛寫下的內(nèi)容。
杜宣緣是她原本的模樣,這是夢境。
但并不完全是夢。
這是杜宣緣的“神跡”。
也許是陳仲因的目光過于熾熱,叫杜宣緣有些稀奇。
她挪開視線,問道:“我不能看嗎?”
下一秒,陳仲因便緊緊抱住了她。
杜宣緣本想笑話笑話難得猴急的陳仲因,但她感受到圈住自己腰身的雙臂微微顫抖,敏銳意識到不同尋常之處。
還未等她詢問發(fā)生什么事了,陳仲因便悶聲道:“能看,本就是寫給你的話?!?/p>
這里自然是夢境。
許是杜宣緣將他拉入夢境的時候,他正在將自己的心事寫到紙上,便具象到夢中,叫杜宣緣及時地看個正著。
杜宣緣笑著道:“你想做什么,在信里問我的意見干嘛。就算能送到我手上,也要十天半個月的工夫,我不能給你及時回復,你豈不是要一直煎熬著?”
她很清楚陳仲因的想法。
出征前,他倆相互向?qū)Ψ奖WC著顧全自己,一向守諾的陳仲因擔心自己冒險參與進這場突如其來的瘟疫,會違背先前的諾言。
可他又確實想要去盡一份力。
其實陳仲因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復。
就算杜宣緣今夜沒有突然入夢,他不曾收到杜宣緣的回答,陳仲因也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
是以,此時此刻緊緊抱住杜宣緣的陳仲因心中并沒有多少關(guān)于這件事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