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宣緣看到梅香,又想起另一枝“梅”,只是那枝不忍冬的梅帶刺,張牙舞爪的。
陳仲因張望的目光實在太過頻繁,杜宣緣輕易便捕捉到,她三言兩語結(jié)束自己交代的話,揮手與這二人分開后,徑直向陳仲因窗下走來。
“瞧什么呢?”杜宣緣拿指節(jié)輕叩烏木窗框。
“傷寒雜病論。”陳仲因瞥了眼杜宣緣,又立刻心虛的將視線扯回書上。
杜宣緣忍不住笑出一聲,道:“我是問你瞧我在瞧什么。”
陳仲因頓時躲閃起來,方才杜宣緣一向他這兒走來,他的視線便黏在書上,一副低頭苦讀的模樣,殊不知在杜宣緣看來,這跟鴕鳥把頭埋進沙子里一個模樣——鴕鳥可能不是出于害怕,但陳仲因絕對是慌慌張張。
猶猶豫豫一會兒,陳仲因還是老實交代,道:“在想你散值后去哪兒了。”
“看得這么嚴啊?!倍判壵f這話時拉長了聲調(diào),一股揶揄味撲面而來,不過她很快便笑著說起事情來,“路上遇見一個小姑娘,還怪有意思的,聊幾段話,耽誤了些時間。”
陳仲因不敢看杜宣緣,低頭悶悶地“哦”了一聲。
又聞杜宣緣突然道:“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少則月,多則一年半載?!?/p>
陳仲因猛然抬頭望向杜宣緣,雙眼里滿是驚詫與迷茫:“你……”
話說到一半?yún)s截住,他似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說些什么。
卻見杜宣緣忽然凝視著他問道:“要跟我一起去嗎?”
推杯換盞
杜宣緣進殿中時,被憤怒丟下來的密信正好砸在她腳邊,她目不斜視,越過這封未有任何署名的白紙信封,上前為太后請脈。
太后顯然正在氣頭上,即便壓著火氣,脈象也是鼓噪不安。
杜宣緣收回手,溫聲叮囑著太后寬心。
清淡的陀羅香從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瑞獸口中吐出,這一貫受太后青睞的香此時卻也叫她嗅得煩躁,她板著臉,一甩帕子,道:“把這香熄了,熏得哀家頭疼。”
素雪應(yīng)諾一聲,前去處理這一爐香。
杜宣緣做出不欲打擾的模樣,向太后告退,可太后沒許她退下,反打量了她片刻,忽然問道:“你那位同僚出身蒼安縣?”
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好幾天,在此期間內(nèi)太后都不曾再提及此事,想來她暗中調(diào)查過,確認陳三和那“妖女”沒什么關(guān)系——本來就是沒什么關(guān)系。
太后今日突然發(fā)問,恐怕只是想知道陳三是否和杜宣緣聊起過“故鄉(xiāng)”之事。
不過陳三那手底牌的能耐不小,尾巴藏得夠緊,沒叫匆匆調(diào)查一遍的太后發(fā)現(xiàn)什么破綻。
杜宣緣一面腦中思索著,一面口中回答著:“并未聽他提及過,想來他年幼離鄉(xiāng),恐怕對故鄉(xiāng)也沒什么印象了?!?/p>
話說得有點生硬,不太符合陳仲因溫和的人設(shè),不過杜宣緣很清楚,若是將陳三和蒼安縣牽扯上,她恐怕很難乘太后這陣風(fēng)搭上去蒼安縣的隊。
好在太后現(xiàn)在也沒有閑心計較一向溫吞的“陳醫(yī)使”今日說話為何如此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