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可能會回答:“看了、救了、派兵了,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打仗總是會有犧牲的。”
那個(gè)小女孩會像瘋狗一樣撲上去,哪怕崩斷剛剛換下乳牙的新牙,咬也要咬死這些披著人皮的畜牲。
也許會這樣做吧——可她終究不是當(dāng)年那個(gè)小女孩了。
杜宣緣收斂自己無意間發(fā)散出去的神思,低頭等待著太后對她這一番“猜測”的評價(jià)。
“如你所說,那陳三又為何到皇城隱姓埋名?”太后蹙眉道。
杜宣緣心道:這還不好編?
隨后她張口道:“正是因此,臣才推測陳三是失亡者之一,無路可去,陰差陽錯下流落到皇城,也許這些日子里又有了什么奇遇,終令人才得以效力于貴人?!?/p>
陳三興許與那妖女確實(shí)沒什么關(guān)系,倒是自己有失偏頗了。
太后再想想那妖女的“真實(shí)身份”,與皇兒隔著血海深仇,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一起,心情終于開朗起來,她笑著扶起杜宣緣,溫聲道:“是哀家妄加揣度了,好孩子,你受驚了?!?/p>
杜宣緣起身時(shí)腳下微微踉蹌,可她的雙手依舊不管不顧、十分冒犯地抓著太后的手臂,言辭誠懇地說:“太后無過,這不過是臣的一家之言,無憑無據(jù)做不得數(shù),但請?zhí)笞屑?xì)審查,莫要錯怪無辜之人?!?/p>
太后現(xiàn)在已經(jīng)想通了,對那妖女全新的身份樂見其成,也不再對陳三此人心生怨懟,樂呵呵寬慰著杜宣緣,并賞賜金銀以示安慰。
只是也許是方才有些傷神,金錢帶來的慰藉再難叫杜宣緣歡喜。
她面上掛著如同暖陽破冰般溫暖的笑,向太后行禮告退。
然而一離開祥樂宮,杜宣緣便似魂靈被抽走一半,只余下一半勉力支撐著這具空殼在世間行走,再沒有力氣擺出什么表情,所有的虛情假意、遮遮掩掩都如同潮水般褪去,叫這個(gè)人像一個(gè)肖似真人的木偶。
然而在這道蹣跚的身影一步步走過筆直的宮道,拐上往太醫(yī)院的岔路時(shí),那端莊持重的“陳太醫(yī)”再次出現(xiàn),緊繃的脊骨像一張竭力拉滿的弓,不是放出勢如破竹的箭矢,便是崩斷不堪重負(fù)的弓身。
。
陳三無處可去,一直住在太醫(yī)院的謹(jǐn)行所里。
他剛剛在伙房吃完晚食,回謹(jǐn)行所時(shí)恰好在門口遇上杜宣緣。
看方向是從祥樂宮回來的,陳三又見她步履輕快、面帶笑意,便覺太后傳喚她過去應(yīng)該沒有什么大事。
杜宣緣一到近前便道:“太后懷疑你跟她最討厭的女人勾結(jié),欺上瞞下、大逆不道,準(zhǔn)備向你問責(zé)?!?/p>
陳三:??。?!
他瞪大眼睛,“驚詫”二字快隨著眼珠子一塊掉出眼眶了——不是,這種要命的事情,你的模樣為什么還如此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