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書院失火,他幫著書院各位先生搶救書籍,被燒傷一條腿,現在走路還有點跛。
不過這件事只被飯都吃不飽的百姓們嘲笑腐儒,面黃肌瘦但上房揭瓦的野孩子們圍著他嘲笑瘸腿病雞,他也拿不出一點兒縣令的威勢來反駁。
杜宣緣垂著眼,輕聲道:“畢竟他對這一縣百姓心里有愧?!?/p>
在最絕望無助的時候,杜宣緣曾經也恨過文央——恨他對什么都無能為力,只能叫蒼安縣任人宰割。
可她現在已經沒有那些無用的情緒。
這個世界的底色都爛透了,又怎么能怪普通人無法力挽狂瀾呢?
杜宣緣又忍不住抽出匕首,在出鞘的匕首刀刃上輕輕按壓,刺痛感將她心中翻涌的情緒壓下,讓她能在這片故地保持冷靜。
她瞧陳仲因望向她的目光里忍不住流露出擔憂,“噗嗤”一笑,反手收好匕首,沖陳仲因眨眨眼道:“昨晚沒睡好,今晚可要早點睡啊,不然半夜被驚醒可就睡不成了?!?/p>
這回陳仲因學機靈了,思索片刻后猶豫著問:“杜姑娘又做了什么謀劃嗎?可會有危險?!?/p>
杜宣緣笑得像個狡猾的狐貍:“這回我為咱們找了個沖鋒陷陣的家伙?!?/p>
手起刀落
下午時候蘇勤還嘲穆駿游這個在南方待久的人被養(yǎng)嬌氣了,因這兩天再次降溫,穆駿游今日又遣人搬了幾車木炭回營,真是丟人現眼。
結果入夜蘇勤出城,結結實實捱了一頓狂風的毒打。
真是見鬼的天氣,蒼安縣少有這樣冷的冬天。
“嚴登化還沒送來消息?”蘇勤松下遮擋寒風的大衣,面色沉沉。
風急天寒,他頂著冷風趕回來,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當然,更讓他心煩意亂的還是今日這件事。
蘇勤與蒼安縣的山匪多有勾結,雖然這么多年過去,文央也有所察覺,但他并沒有確鑿證據,口說無憑,蘇勤也從不將他放在心上。
他和文央不是一路人,自然要將營地遠遠駐扎在城外,免得不慎被文央抓住把柄。
文央這老頭雖然執(zhí)拗了些,但沒多大能耐,盡管蘇勤也煩他,但想想若是有新官上任,保不齊還會出什么亂子,故而一直留著他。
將營地遠駐,也是為了方便傳信。
“尚未得到回應?!彼挠H信為他放好外衣,低頭回答。
蘇勤眉宇緊皺,低聲怒道:“沒用的東西!”
他猜測嚴登化恐怕是臨出手前瞧見那太醫(yī)身邊遠不止十人護衛(wèi),慫了,壓根就沒現身,才到現在也不敢給他一個交代。
蘇勤思索著今日的場景,念念有詞道:“穆駿游恐怕是想擺我一道,故意漏下太醫(yī)在后,再攛掇我對這人多加關注,說什么僅有十人護衛(wèi)左右,還有一人半路失蹤,我呸!這老小子就是想叫我覺得那太醫(yī)不堪一擊,若嚴登化當真動手,絕對兇多吉少。”
他的親信小聲道:“將軍,會不會嚴登化確實動手,只是被反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