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枕云眼睫微微shi潤,點了點頭,小聲道:“我也會想大哥的?!?/p>
曾經的齟齬如堅冰,此刻終是融化了一點點。
苦難讓獨自飄零十八年的少年愛恨極端,亦在他心口筑起高墻,高墻里仍舊是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謝凌云看透一切,從未覺得他的弟弟貪慕權勢有什么不好。
他受了那么多苦,習慣用柔弱的外表保護自己,哪怕是憎恨謝青云,除了騙對方主動歸還身份,歸還本就屬于他的一切,又何曾有過半分身體發(fā)膚上的報復。
不論他在與不在府里,他弟弟從不以身份壓人,從不草菅人命,從不欺辱貧賤,偶爾嬌氣怎么能不讓人心里發(fā)疼。
凡事論跡不論心,他的弟弟分明是天底下最溫柔良善的人。
蕭風望也不知哪來的福氣。謝凌云想破天去,亦想不出天底下哪里還有人能配他弟弟。
帝后大婚不似民間嫁娶般嬉鬧,更為莊重嚴肅。
謝凌云背著人,沿著紅毯朝外走。
走過謝府每一處曾有過謝枕云影子的地方。
滿目紅綢將寡淡的秋色點綴得明艷刺目。
府門剛開,那位身著暗紅色龍袍的陛下已然迫不及待擠開禮部尚書走上前,抱起背上的人就往外跑。
禮部尚書哎喲一聲,一個踉蹌,禮部幾位大臣急匆匆上前扶住,扭頭喚了幾聲,“陛下流程錯了!錯了喲!”
男人頭也不回,抱著人上了車架,愣是誰也攔不住。
“皇后,你今日很美,”蕭風望啞聲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謝枕云坐在他身側,被他緊緊牽住手,偏頭壓低聲音道,“你昨夜又偷偷混進我院子里,榻上多了好幾撮狗毛。”
蕭風望偏頭,冕旒都擋不住那野狗似的目光,直勾勾盯著謝枕云的臉,“我錯了,皇后今夜可以好好懲罰我?!?/p>
“青天白日的,”謝枕云扭頭,斜睨他,“能不能正經些?”
“寶寶,我沒在車架上把你抱在腿上,讓天下臣民都瞧著,還不夠正經么?”蕭風望低頭湊近,光天化日之下與他親昵地耳鬢廝磨。
帝后大婚需巡街youxing,路旁有膽大的百姓瞧見,竟也敢揶揄起哄,說皇后娘娘人比花嬌,陛下好大的福氣,陛下娘娘天生一對金玉良緣百年好合。
蕭風望抬手示意車駕停下,掃過人群里的那名膽大的壯漢,挑眉道:“皇后,此人如此機靈,要不要賞他呢?”
謝枕云勾唇:“那就賞吧?!?/p>
陸節(jié)立馬堆滿笑容走過去,將一袋銀子塞進壯漢手里,“皇后娘娘賞你的?!?/p>
壯漢喜極而泣:“陛下萬歲!皇后萬歲!”
“哎喲,哪里有皇后萬歲的?你個臭小子,銀子還沒捂熱就完蛋了!”一個老婦頓時酸溜溜道。
“討皇后歡心者,受上賞,”蕭風望牽起謝枕云的手,在手背吻了吻,然后轉頭,指了指壯漢,“陸節(jié),讓他明日去驍翎衛(wèi)報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