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沉悶的腳步聲呼嘯而過,謝枕云就著燭火,打開海棠酥的油紙,不緊不慢吃了一塊。
“白鶴。”他喚道。
白鶴從陰影里走出來,“小公子?!?/p>
“去宣政殿?!敝x枕云道。
白鶴遲疑了一瞬,“小公子,這個時候出去太危險(xiǎn)了?!?/p>
手無寸鐵之力的少年,很容易成為箭靶子。
“這里很無趣,”謝枕云道,“你偷偷帶著我出去,這么精彩的好戲,若不能親眼看實(shí)在可惜。”
白鶴只得應(yīng)下,將他背在背上,運(yùn)起輕功往地道的岔路口趕去。
二人抵達(dá)宣政殿的地道出口,謝枕云從地道里爬出來,趴在天子臥榻底下。
從床底的縫隙里得以瞧見,殿中只有太子與皇后二人,其他剛聽到陛下駕崩消息的人都還未趕過來。
“燁兒,我先前與你說,傳天子密令召謝凌云回京護(hù)駕,如今半月已過,塞北的軍隊(duì)?wèi)?yīng)已到了上云京城門外才是?!被屎蟮?。
“我不曾傳令?!背聊肷?,梁成燁淡聲道。
“你說什么?!”皇后聲音驟然拔高,“我與你父皇謀劃到今日,就是為了你的太子之位,難道你真的甘心把皇位又送還給那個擁有異族血脈的梁成晏?”
“母后,塞北如今戰(zhàn)況緊張,謝將軍必須堅(jiān)守邊境,”梁成燁疲憊地閉眼道,“若非邊境離不開身,早在枕云失蹤之時他便會回來?!?/p>
“邊境數(shù)十萬百姓的安危,怎可兒戲。”
“愚蠢!”皇后怒道,“邊境怎會離了主帥就失守?本宮早已說了,你用密旨召他入宮,旁人也只會當(dāng)他是因胞弟失蹤而擅自回京,待你坐穩(wěn)了皇位,自可以此為罪名收回謝家的兵權(quán)!邊境失守的罪名,也是謝家自己承擔(dān)。”
“本宮為了你殫精竭力,替你想好了后路,你到底在猶豫什么?”
“只有兵權(quán)在握,你的皇位才會坐得比你父皇舒服!”
“母后說錯了,”梁成燁淡淡道,“父皇的皇位坐得不安,是因他的皇位本就是用下作手段搶來的?!?/p>
皇后氣得渾身發(fā)抖,甩了他一巴掌,“本宮怎么生了你這么個不爭氣的廢物!”
“若無本宮,你的太子之位,你求來的太子妃,都該是屬于旁人!”
“若非徹兒還小——”
梁成燁面無表情望著自己的母后,冷聲道:“是啊,徹兒還小,母后只能依靠我?!?/p>
“否則您與陳貴妃斗了大半輩子,到頭來沒坐上太后之位,豈不是令人發(fā)笑?!?/p>
“斗?”皇后輕蔑一笑,“本宮不過是裝裝樣子,你父皇寵信她們,不過是因平衡朝局,他的心,只屬于本宮一人,否則當(dāng)年他也不會為了本宮的后位如此費(fèi)盡心思。”
梁成燁幾乎是憐憫地看向她。